小欢喜（42）

第一门语文考试很快便结束了。出了考场，英子还在念叨着作文跑题的事情，方一凡却在一旁插科打诨，劝她别太纠结，“考一门放一门嘛，老想着这些只会影响心情。”

季杨杨从考场出来时，方一凡正凑上前问他要不要一起复习一下下一场的内容。季杨杨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轻染身上，他知道，以轻染的性格，从未把时间浪费在所谓的“复习”上。

“算了，我不去了，我得回家陪我妈。你呢？一起吗？”

“我也回去看看我妈吧。” 轻染低声应道。

心里却忍不住盘算起来：要是消息传得快，老妈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四十三岁，突然多出个二胎，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够呛承受得了，更别提将来带着弟弟或妹妹出门，外人又会怎么看？

再者，等这个孩子大学毕业时，老妈都六十五了。到那时候，哪儿还有什么精力和老爸周游世界？两人沿着路慢慢走着，轻染的思绪纷乱如麻。

她思来想去，发现自己似乎也只能劝父母留下这个孩子了——反正等他和方一凡上了大学，家里还能有个小家伙陪伴寂寞的老爸老妈。

她虽打算继续留在本地读大学，可一想到未来可能又要肩负起带孩子的责任，又隐约觉得或许还是去外地更好一些。

看着轻染又一次陷入发呆状态，季杨杨有些奇怪，轻染她今天怎么了？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嘿，又神游了？昨晚没睡好？”

“没有，只是有件事让人烦心罢了。”轻染摆摆手，试图岔开话题，“刘静阿姨最近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反应？”

提到母亲的病情，季杨杨稍微放松了些。“挺好的，上次医生开的进口药效果不错，难受的时候很少了。”他说着，语气也显得轻松了不少。毕竟，这件事一直压在他的心头，像座大山似的。

“那就好，刘静阿姨一定会越来越好的。”轻染话虽如此，但其实他心知肚明，刘静的情况并不复杂，再加上专家治疗和自己灵泉水的加持，几乎是天时地利人和。

“对了，上次看病的事，我妈说多亏了你帮忙。她一直念叨着想请你到家里吃顿饭呢。” 季杨杨想到母亲的话，嘴角不由得扬起。

“好啊，等过段时间我去尝尝刘静阿姨的手艺。”轻染爽快答应。

到了季杨杨家楼下，二人分开后，轻染没几步就到了自家门口。刚进门，便看到母亲童文洁正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眉头紧锁地思考人生。

听到动静，童文洁转过头，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宝贝，你回来啦？饿不饿？妈妈给你做饭。”

轻染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瞅着童文洁问道：“老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童文洁翻了个白眼，“我这叫惊吓还差不多！现在光是再养个‘方一凡’，就够我头疼的了。闺女，你上午咋知道我怀孕的？”

要说她心里完全没有一点欣喜，那是假话；但要说有多么高兴，也不尽然。毕竟，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再加上磊儿的存在，生活压力已然不小。

“摸脉呀，我最近看了些医书，学会了把喜脉，这不是给咱家添丁进口了吗？”轻染故作骄傲地说着。

然而童文洁却没心思夸奖女儿天赋异禀，脸色凝重，显然还在犹豫下一步该怎么做。生下这个孩子，自己都四十三岁了，方圆四十五岁。眼下还好，轻染不仅帮家里解决了八十万的债务，还独立自主、不花家里一分钱，但方一凡和磊儿还需要生活费，房贷每个月还得付上万块。

夫妻俩的收入勉强支撑着日常开销——方圆开车赚钱全靠拼命，配音工作也不是天天有单子接。生完孩子后，她势必要亲自照顾新生儿，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上班。尽管轻染给了张卡，可让闺女负担整个家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养老归养老，但让孩子养弟妹，这话说出来都不好听。

“说得轻巧，养个孩子得多费劲呐。万一再是个跟你哥哥一样的主儿，我非气死不可！” 童文凉表面上是在抱怨，可语气中却流露出一丝挣扎与不舍。

轻染听得出来母亲其实是想要这个孩子的，于是拍拍胸脯宽慰道：“怕什么啊，大不了生下来我来养！等孩子大点儿，领出去炫耀个小萝卜头，多拉风！”

看着闺女兴致勃勃的样子，童文洁忍不住笑着调侃：“你这话说得，好像给你添了个玩具似的！妈妈这不是担心给你和凡凡增加负担嘛。”

“什么负担啊，那是我弟弟妹妹！我每年捐出去的钱都数不清，总不能连让我的亲弟弟或妹妹看一眼外面世界的权利都剥夺了吧？”轻染语气坚定，心里却明白，除了最初的震惊，此刻他已经能够平静面对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