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周一，连教室的空气都裹着潮湿的凉意。
早读铃声骤然响起时，林析月的运动鞋才刚擦过教室门槛。她气喘吁吁地把书包甩在课桌上，抓起作业本就往冲去交，刚坐回座位气还没喘匀，抬眼便望见管老师走进了班级，黑色皮鞋在地面叩出沉稳的声响。
他抬手将黑框眼镜往上推了推，白衬衫被雨水洇出深色褶皱，镜框在朝晖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早读是语文不知道吗！有几个人桌上有语文书？你们看看沈毅承！”他怒吼裹挟着晨露的凉意，让大家瞬间鸦雀无声，齐刷刷朝后排的沈毅承看去。少年正低头看着语文课文，晨光透过他微卷的发梢，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又表扬他……"林析月轻抿唇角，指甲无意识摩挲着课本封皮的纹路。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里，混着窗外若有若无的雨声。
“下周二就要月考，都开学两周了状态还这样懒散！”管老师的声音像是投进湖心的巨石，惊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前排女生攥着自动铅笔的手微微发抖，后排男生瘫在椅子上哀嚎，而少年少女翻书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林析月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心跳声混着雨声叩击耳膜。她不自觉绷起了心弦，阖眼的刹那，成天不熄的台灯，草稿纸上划破困局的笔迹，试卷上醒目的红批……在眼前飞速掠过，指节捏着课本的力道加重。
这场考试，她等得太久了。
班里的声音虽降下来，但同学们还是百无聊赖地干着自己的事情。管老师望着这副散漫的模样，喉头动了动却没再开口，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迈步，脚步迟缓地走出了教室，背影带着掩饰不住的无奈与担忧。
经过四节连堂主课，午间终于到来。吃过午饭，才十二点整，还有二十五分钟自由活动时间。李文汉整个人扑到了沈毅承的桌子上：“沈哥！今天和四班的班赛去不去？”
沈毅承咽下最后一口青菜，婉拒道："今天中午我不去了。"
“又留在教室里内卷？”"李文汉话音刚落，后排桌椅哗啦作响。三个男生瞬间围了过来，
“沈哥，光内卷会被揍的。”刘宏曜的手臂搭上了沈毅承的肩膀，压得他往旁边歪了歪。
沈毅承轻笑着放下餐具，站起身时带起一阵轻微的风，校服下摆轻轻扫过桌角。放餐盘的路上，几个女生的惊呼声突然炸开："哇，沈毅承每天都是光盘！"。
“夕颜，你也不能挑食，快吃胡萝卜。”沈沂青站在陈夕颜旁边说道，而沈毅承身旁的同桌陈夕颜此时正揶揄着不肯吃萝卜。
“沈哥沈哥，你就去吧，你不去必输啊……”李文汉和刘宏曜像两台永动机，一直追到班级门口央求着。
“好吧……”沈毅承露出一个抿嘴的微笑，说罢便被二人连拖带拽地拉下楼，直奔操场。
另一边，乔知柔晃到林析月座位边：“出去走走？”
听闻，林析月正在整理试卷的手指顿了顿，她不动声色将试卷放回文件袋，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正好，看他们打班赛吧。”声音比平常低了半度，却不自觉加快收拾的动作，连橡皮滚到桌角都眼疾手快捞住。
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在塑胶跑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二人走到操场找空地坐下，林析月一眼就看到沈毅承——他穿着白色校服衬衣，被汗水浸透的后背勾勒出流畅的线条。篮球在他指尖旋转，忽然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三分线外纵身跃起，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篮球划过天际，精准落入篮筐。五班男生的欢呼声炸开时，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眼里盛满了光。
球赛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中场休息时，男生们身后传来冷不丁地声音。“哟，都快考试周了还有闲心打球呢？”管老师笑眯眯地看着几个满头大汗的男生。
管老师背着双手踱过来，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笑意。几个男生瞬间炸了锅："管老师！午间休息不是自由支配吗！"
“都说了是休息，你们这满头大汗，心浮气躁。”管老师瞥向他们泛红的耳尖，故意板起脸。
沈毅承微微抬起头，擦了擦汗，就听见管老师不轻不重地说道：“而且，你们还强迫同学打球？”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沈毅承，阳光洒在他的脸侧，顺流而下晶莹汗珠都透着篮球强者的气息。
刘宏曜的辩解卡在喉咙里，偷瞄着老师似笑非笑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弱："肯定是乔逸告的密！我们真没......"
林析月见势不妙，拉着乔知柔想悄悄逃离现场。
身后传来管老师半玩笑半严肃的训话声，她不自觉回头望去，正好撞见沈毅承投来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平静地移开视线，将双手背在身后认真听着教导，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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