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棠到了内室,发现秦衍云确实面色苍白。
她自有孕就孕吐不止,加之一向身子孱弱,大夫开的药方也不敢下猛药,所以一直也没有得到缓解。
“妹妹,刚刚的药……是你亲自守着下人煎好……送过来的吗?”
弱棠有点好奇,她的语气依然温柔,可是句式却是兴师问罪的前置词。
“可是刚刚的安胎药有什么不妥吗?”
秦衍云不再开金口,她身边的邢嬷嬷却已经黑着脸端着那剩了半碗的药碗来到弱棠身边。
“还请尤娘子查看一下,你端来的药就是这碗,还是又被人调换?”
弱棠看了一眼,轻轻嗅了那药。
“弱棠不善药理,确实分辨不出,不过看起来和我端来的那碗,确实别无二致……”
“来的路上,也是一路畅行,没有耽搁?”
“我怕姐姐等急了,自然是不敢有耽搁。”
邢嬷嬷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那就不算是冤枉娘子了,刚刚这药大夫已经查验过,里面被人偷偷加了不利于孕妇,峻下逐水的芫花!”
弱棠一改刚刚卑微的态度,抬起头直勾勾看向她。
“所以呢?嬷嬷是准备铁口直断,给我判罪?”
身后的善儿也开始和她一唱一和。
“娘子好糊涂,也不该因为嫉妒我家娘子先有身孕而做下此等恶行。”
她说着说着,使了个眼色,两个小丫头就要来攀扯弱棠的衣裳。
弱棠目光一下子变得冷漠,回身就飞速一掌朝她脸上掴去。
“你!”
“你什么你!你这丫鬟好生无礼,我是主你是奴,你怎么敢叫人拉扯我的衣裳!”
善儿不知道这如花似玉的娇媚美人儿也有这般厉害的模样,一下子被她气势吓倒。
秦衍云立马又要干呕,善儿立马奔到她的床边。
“娘子你没事儿吧,都是奴婢无能,不能为娘子争个公道,娘子你要保重身子,若是有个什么,岂不是叫亲者痛仇则快……”
“也许……妹妹确实是不知情,算了,既然大夫已经诊过脉说我无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一般人听她这样说,可能都会选择顺坡下驴,茶里泡了苍蝇,喝不喝一样恶心。
可是弱棠却不喜欢受这不明不白之冤。
“姐姐千万不要这么说,没有大事化小的必要,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必得找出始作俑者才行!”
“弱棠说得对!衍云你这般仁慈,岂不是要放跑真凶。”
顾偃开带着人从门外走进来,那好像是宫中的老御医,一向和侯府交好。
秦衍云仿佛没有计划让他来,神情有些讶异。
“妾身只是有一些不适,官人何必还巴巴跑来一趟……还带了张太医过来……”
顾偃开眼睛一直盯着弱棠,眼里满是赞赏,该是刚刚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
可是当坐到秦衍云的床边时,他又变成了爱护孕妻的好丈夫。
“你现在可是侯府最金贵的,我一直觉得之前那个郎中不堪重用,现在让老太医过来看看也好。正好,也可以帮你看看你喝的那药,是否真有问题。”
张太医很快就尽职尽责端起那药碗查验端详起来,并且很快得出结论。
“碗里确有芫花,我再看看药罐。”
他又拿起药罐,却越发疑惑。
“怎么会这样呢……这说不通啊……”
顾偃开立马道:“张太医但说无妨。”
张太医上前拱手回话道:“药罐里和碗里的芜花,都是后面加进去的,芫花若是和其他药材一同加热,应该会熬煮出棕红色药汁。只有在药汤变凉后再加入,就不会变色。故而可以得出,这芫花刚被下入绝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弱棠辩白道:“妾身刚到这里不超过半柱香,云梦阁上下皆可作证。”
顾偃开眼含笑意点头。
“娘子怎么忘了,为夫也可以为你作证。”
秦衍云看到他的神态,自知此番失利,闭上眼睛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