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众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秦衍云，一脸不可置信，惊呼出声。
“善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也顾不了脸面，几乎要冲上前去和善儿撕扯起来。
弱棠立马把善儿扶起来，把她拉远了些。
“姐姐这话倒奇怪，善儿还什么都没说呢，姐姐怎么未卜先知，就断定她是胡言乱语。”
“你！”
秦衍云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反咬一口。
“我知道了，定是你指使的，你们早就是一伙的了！”
顾偃开好似很不想见到她这副疯魔的样子。
“够了！你好歹也是云梦阁的女主人，自己的丫鬟你恶言相向就算了，如今还要攀扯上无辜的弱棠？你真是令我失望至极！”
他有时候都在想，眼前这个女人，和当初令他一见倾心千辛万苦也要求取的佳人，还是同一个人吗……
怎么女子一旦嫁人，沾染内宅斗争，就会性情大变。
他又看向一旁淡然处之的弱棠，心下安慰不少。
还好她依然是那般单纯美好的样子，看来也并非所有人都不能抵御权势的侵蚀，她依然可以坚守自身，出淤泥而不染。
秦衍云本来眼泪汪汪看着顾偃开，却发现他早已经走神，还痴痴看着那个尤家占尽上风的小贱人。
善儿却在弱棠安慰的眼神下开始慢慢述说起来。
包括她平日里是如何装病争宠，那日又是如何不惜以腹中孩子做筹码要陷害给她端来安胎药的弱棠。
“那今日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竟如此胆大包天，敢谋害父亲？”
“大娘子倒不至于胆大至此……她本来只是想以宗祠着火为由让奴婢将郎君从点红轩叫走，开始放火的地点，也不是宗祠……而是……点红轩……”
顾偃开瞬间暴怒不止，恨不得大耳刮子扇向秦衍云，却被弱棠眼疾手快制止住。
她的眼睛领着他看向她隆起的肚子，顾偃开感觉到她微凉的小手传来的细腻触感，气也消了不少。
他怒目圆瞪怒斥道。
“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竟不知，这侯府里什么时候藏了你这么一条豺狼！”
“大娘子最后顾及着郎君也在，怕误伤了郎君，就决定改为把火放在距离点红轩不远的宗祠。最后因为突然起了风，火势愈来愈大，大娘子看一发不可收拾，就威胁奴婢绝对不能把今日之事说出去。”
“那张太医被关又是怎么回事？”
“张太医固守医德，不愿意接受大娘子贿金帮她隐瞒装病，所以大娘子让小厮把他关进了柴房，说是……小惩大诫，当他知道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却不想反而影响了救治侯爷……奴婢也知晓纸终究包不住火，何况此事事关家主安危，非同小可，所以奴婢愿意全数告知郎君，只求郎君能够让奴婢将功折罪，或是罚没俸禄，或是送奴婢去田庄上做苦力，只要能留奴婢一条烂命，奴婢就知足了，求郎君开恩……”
她抽抽噎噎有些可怜。
顾偃开惦记她之前在他面前的妩媚模样，也动了恻隐之心。
“你也是受主子指使做事，确有身不由己之处，就罚你三个月月钱银子，你先下去吧。”
秦衍云看到顾偃开的人已经把善儿和张太医指认的绑人的小厮也带了上来，自知众口铄金，自己已是无力回天。
“你还有什么话说？”
“官人希望我说些什么？”
顾偃开确实已经没有心思在和她说话，或是听她争辩。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到底是嫁给我害你变成了这样，还是你骨子里本来就是如此愚蠢浅薄之人。”
他连痛心疾首的样子也装得十分勉强。
秦衍云有些自嘲地笑了。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念起诗经里那一首经典的《氓》，字里行间，都在埋怨是他顾偃开先变了心，她也只是因为不甘才犯下此番种种错处。
顾偃开最恨人当年戳他脊梁骨，他最在意的也是自己的脸面。
“哼，你不用这般惺惺作态，你放心，念在你还怀有身孕，我如今还不会帮你怎么样，等孩子生下来，我再来与你细细算账。”
“如果我是你，就该现在就念经求佛，乞求父亲没有大碍，若是不然，你的下场必定……”
他话没说完，那留白却更加恐怖。
自此后，秦衍云被囚禁在了云梦阁，只等着她生产，就会被顾偃开无情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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