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善堂门前,高明扮做坐堂大夫,混迹在义诊的大夫中间,向平头百姓普及山野间的毒花毒草,毒虫以及各类毒物。
“清欢姑娘上次与我说的话,我回去想了许久,既然父亲喜欢的是对庄家有用的人,那是不是我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就能让他看到我?”
庄之行心中,终是对他的那位好父亲心存幻想,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得了他的关注和宠爱,还能回到从前在冬夏边境的时候那般,父子俩其乐融融,父亲对他宠爱有加的日子。
“有用?在你心里,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有用的呢?像你大哥那样?还是像平津候那样?又或者,你自己能走出个不一样的路来?”
清欢端起桌上的大红袍,轻嗅了两下,而后抿了一口,垂眸的瞬间,眸中泛起一丝讥诮。
庄之行还真是他娘的好儿子,这么多年浑浑噩噩度日便罢了,竟然对她母亲的死,一点儿疑心都不曾有过?
你说他傻吧,他还知道侯府的聪明人活不长久,你说他聪明吧,偏偏从未想过,为什么他爹在边关和回京后,对他们娘俩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庄之行茫然地看向她,如今他在府中毫无根基,也无助力,他又能怎么做呢?
清欢左手托着腮,已在窗户边望着对面的济善堂,不得不说韩青唯确实厉害,许多事情一点就通。
当初她只不过说了一句,有靠山和门路不用,自命清高才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这姑娘竟是听了进去。
她当初不过是希望永容王爷能在韩青唯性命攸关的时候救她一命,却不想这姑娘竟是直接笼络了永容王爷做了靠山。
“清欢姑娘?”庄之行见她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于是也循着她的目光朝对面望去。
“姑娘来京城不久,应该还不知道吧,济善堂这些年在京城赠医施药,都是常事,听说济善堂的东家和永容王爷交情不错,所以京中也无人敢过多为难。”
庄之行本是随意朝着那边一瞥,却不想瞥见对面济善堂的屋檐下,那许多毒花毒草中,瞧见一盆让他极为眼熟的。
清欢朝着他微微瞥去一眼,见他有些晃神,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想来济善堂的东家应是一位仁心仁术,悬壶济世的好大夫,如今这世上的权贵高官,富商豪绅,大多都钻到钱眼里去了,哪里能看得到黎民的苦呢?
他们能坚守本心,不贪赃枉法就已经很好了,若是这一点点平头百姓的希望,他们都要打压,摧毁,磨灭,那等着他们的,只能是自取灭亡。”
清欢敛眸,看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想起从前听过的一句话,凡君之所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
只可惜古往今来,多的是牺牲天下百姓,以博一姓之产业之事。
“欢儿,原来你们在这儿,让我好找。”
藏海装作姗姗来迟的模样,走到清欢身边坐下,见庄之行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自己身上,于是笑着和他招呼道:
“藏海见过二公子,没想到约欢儿出游的人,居然是庄二公子。”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想要问你。”庄之行拽着他的手,便将他从位置上拉起来,坐到了自己身旁。
“我方才上来的时候,听见大夫说今日介绍的都是毒花毒草,你博闻多识,你帮我看看那边那朵花,叫什么?”
庄之行指着对面济善堂右边,靠近最外侧柱子旁,第三盆花草问道。
“二公子说的哪个?”藏海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脸茫然地问道。
“就是那个,从右往数,第三个。”庄之行抓着藏海的袖子神情有些焦急,俨然还是个藏不住情绪的小孩儿。
“右边第三个,我看看,二公子你稍等啊。”
藏海说着便起身绕到窗户边上站着,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了敲,沉凝了一会儿道:
“这应是叫做独岭南星的毒花,根茎可入药,花和种子,有剧毒,是南沼洲独有的花草,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回过头看着庄之行,见他脸色煞白,心中微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