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尔豪回到公寓后就发烧了,他身上的伤并未好全,晚上又受了些风。他躺在床上,只记得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书桓了,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他“ 不会照顾自己还学人家出来住。”
[ 大上海 ]
依萍发觉出今天的何书桓心事重重的,跟他说话总是心不在焉的。
已经第三次了
依萍忍不住了,强压着怒火,“ 何书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 依萍,尔豪他… 他生病了。” 书桓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惹恼了她。
她不解地挑了个眉,生病?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在门口偷看吗,怎么今天就生病了
“ 哦?怎么生病了?”
“ 他挨了你爸爸的鞭子,之后又吵着闹着要搬出去,然后又被打了一顿,现在发烧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书桓老老实实地说道。
依萍怔住了,片刻,她摇摇头道,“ 我不去,又不是我打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书桓扯住她的胳膊,“ 依萍!你能不能不要假装这么冷血。”
她甩开他的手,“ 对啊,我就是这么冷血,你受不了可以走啊!”
书桓上前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颈边,用几乎求人的语气,“ 是我不好,是我语气太重了,我知道你经历的所有事,我也知道陆家带给你的痛,但是尔豪毕竟是因为你才和家里闹翻的,他毕竟是你的哥哥啊… ”
“ 够了,我去还不行吗。” 依萍有些不耐烦道。
“ 真的?太好了,那我去叫车。” 书桓转悲为喜,脸上是一副欣喜的神色。
依萍看着他着急叫车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好笑。要是他知道了尔豪那些可笑的心思不知该作何感想。
依萍跟随着书桓来到了尔豪的公寓,打开了卧室门,床上的尔豪面色苍白,看到来人后眼里有一丝意外,“ 你来了?”
“ 嗯,来看看你。” 依萍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找了个椅子坐下。
“ 我没想到你会来。”
“ 被人逼着来的。” 依萍淡淡地开口。
他自然知道是何书桓央求的,他苦笑道,“ 原来是可怜我。”
“ 为什么要搬出来?”
“ 想逃离陆家。” 尔豪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天花板。
依萍轻笑一声,看着他,“ 你不是我,你可是陆家的大儿子,你认为陆振华会放过你?”
“ 至少我搬出这个家了。”
“ 那我祝你好运吧。” 阴阳怪气的一句。
尔豪皱着眉抱怨地开口,“ 你看我都这么惨了,为什么不能安慰几句?”
依萍坐直了腰背,正色道,“ 陆尔豪,你少跟我玩苦肉计,我是不会愧疚的,你别忘了,拜你们所赐,我也挨过鞭子。我想你在挨鞭子的时候肯定一大堆人求饶吧。”
尔豪垂下头,不再说话,他承认依萍说得没错。
“ 好了,好人做完了,我该回去交差了。”
依萍起身,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住脚步,握着门把手的手顿了下,犹豫片刻还是离开了,有个问题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尔豪从来没觉得依萍会因为一顿鞭子而对他产生愧疚,毕竟那样就不是陆依萍了。
看着她带上门离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受伤的好像不只是身体。
回到家的依萍接到了方瑜的电话。
“ 依萍,下周我们学校有个演出,我也会上台,你能不能来看我啊?” 电话那头的她兴致冲冲的。
“ 当然。” 依萍一口答应。
一周后,依萍想到方瑜邀请她去参加演出,匆忙地离开家去往学校。
依萍走在学校里不禁有些感慨,这个学校是她曾经最想上的艺术院校,本来她和方瑜约定一起考这个学校。奈何现在物是人非,方瑜如愿考上了,自己却成了大上海舞厅的歌女。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情绪,便被不远处熟悉的背影惊到了----是陆尔豪。
他好像站在回廊处等待着谁,没一会,便看见方瑜匆匆忙忙地从教室跑出来,脸上挂着笑,俨然一副谈恋爱的模样。
依萍只觉得脑袋像炸开了锅,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远处的方瑜看到她后,连忙小跑着上前,提着裙子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 依萍你看我的演出服,好不好看?”
依萍皱着眉,“ 这么短吗?” 她不想让尔豪看见。
“ 哎呀,你就说好不好看。”
“ 好看好看,我们方大美女穿什么都好看。”
随后依萍盯着尔豪问,“ 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语气不算好,方瑜知道她一向和陆家不对付,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打着圆场道,“ 你别怪他,是我邀请他来的。” 说话间,她眼睛一直盯着尔豪,不好意思的笑着。
依萍不再说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方瑜怕是有点喜欢尔豪了,她低下头跟着二人来到了学校礼堂。
到了礼堂后,方瑜着急地进入后台做着演出准备,留下依萍和尔豪在观众席。
“ 你想干什么?” 依萍开口。
他没回应
她转过脸,盯着他,“ 你来干什么?”
他不慌不忙地开了口,“ 我们不是被方瑜邀请过来看她的演出吗?”
他眨着好看的眼睛,无所谓的语气。
她眸子沾了些怒气,“ 你装什么,我跟方瑜是好朋友,你以什么身份来的。”
“ 那我就是她好朋友的哥哥。”
“ 无耻,伪君子 ” 陆依萍在心里愤恨地骂着。
开场音乐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看节目吧。” 尔豪转过头,将视线转移到舞台上。
悠扬的钢琴声响起,起初只是几个音符,渐渐地连成了片段。台下的依萍透过琴声,想象着弹琴人的手指应该按在哪个琴键上。
台上的方瑜拿着话筒伴着琴声唱歌,落落大方。她的声音软糯轻柔,每个转音好像墨滴入水中般缓缓晕开,尾音轻轻地上挑,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依萍知道她有些紧张。
一曲毕,二人鼓着掌。方瑜浅浅鞠了一躬,跳下舞台,小跑过来,“ 依萍,我刚刚唱得怎么样,还好听吗?有没有跑调?你知道吗,我真的紧张死了… ”
依萍伸手戳戳她的脸,眼里满是笑意,“ 没有跑调,非常好听,人美歌也美,非常棒!”
“ 那就好,对了,那我们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方瑜挽住她的胳膊。
“ 时间可能不太够,你知道的,我晚上还得上班。” 说罢,她朝着方瑜挥了挥手,便跑开了。
“ 那你… ” 她试探性地问着旁边的尔豪。
“ 抱歉,我也有事。” 他绅士般地笑了笑。
“ 好吧。” 方瑜有些失落
“ 那先失陪。”
陆尔豪大步追上前面的依萍,叫住她,“ 我送你去上班。”
不容拒绝的口吻,依萍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正巧,她也有事要跟他谈谈。
待她坐定后,陆尔豪发动了汽车。
“ 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依萍首先打破了沉默。
尔豪靠边停下车子开口道,“ 你是想问我和方瑜的关系吗?”
“ 我知道你俩现在没有关系,最多她有点喜欢你,那你呢,你喜欢她吗?”
“ 不喜欢。”
依萍被他的回答激起了怒气,“ 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摆出一副让她沦陷的模样,我告诉你,方瑜跟你之前身边的女生不一样,她要是有什么事,我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 她要是没什么事,你会放过我吗?” 尔豪转过头,就这样盯着她的眼睛,看得依萍心里有些发毛。
“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 这下依萍真的有些慌张,她手忙脚乱地理了下头发。虽说之前已经猜到了结论,但多少带了些私人阴暗的想法,但当他真真切切,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心思告知她时,她是无措的。
依萍的慌张举措落在了尔豪的视线里,他转过头,目光直视着前方,手指紧握着方向盘,平静地说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良久,他启动了汽车,还是那句,“ 我送你去上班吧。”
到了地点后,陆依萍沉默了片刻,她本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拉开车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