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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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源站在学校食堂的窗口前，盯着菜单上各式各样的粥品发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为张函瑞买粥——那个总是记他名字、害他被请家长的班长。

"同学，要什么？"食堂阿姨不耐烦地敲了敲玻璃。

"呃...皮蛋瘦肉粥，再加一份青菜。"张桂源掏出饭卡，"那个...能多放点姜吗？听说对感冒好。"

端着热腾腾的粥往回走时，张桂源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的画面——张函瑞缩在他被子里的样子，像极了他昨晚抱回来的那只白猫。这个认知让他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差点打翻粥碗。

"冷静点，张桂源。"他自言自语，"不就是班长会变成猫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事实上，这太了不起了。他从小到大看过的动漫、电影里，都没见过这么酷的设定。而且，张函瑞居然选择告诉他这个秘密...虽然是被迫的。

回到宿舍门口，张桂源深吸一口气才推开门。张函瑞已经睡着了，侧脸埋在枕头里，呼吸有些沉重。张桂源轻手轻脚地把粥放在桌上，忍不住凑近观察。

睡着的张函瑞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唇因为发烧而微微发干。张桂源的目光落在他露在被子外的手上——那双手平时总是拿着记名册和笔，此刻却无力地摊开着，手指修长白皙。

"看够了吗？"

张函瑞突然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看向张桂源。后者猛地后退，差点撞翻椅子。

"我、我买粥回来了！"张桂源慌忙指向桌子，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还加了姜，听说对感冒好。"

张函瑞撑着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间，露出过大的睡衣领口下的一截锁骨。张桂源迅速移开视线，假装对墙上的海报产生了浓厚兴趣。

"谢谢。"张函瑞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张桂源心跳漏拍。

"不客气。"张桂源挠挠头，突然不知道手该放哪里，"你...趁热吃吧。我去给你倒点水。"

他逃也似地抓起水杯冲向洗手间，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镜中的自己耳朵通红，活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太逊了..."张桂源往脸上泼了把冷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他磨蹭够了回到房间，张函瑞已经吃完了半碗粥，正小口小口地喝着。看到张桂源进来，他放下勺子："你不去上晚自习吗？"

"啊？哦..."张桂源这才想起还有晚自习这回事，"你都这样了，我还去什么晚自习。"

"李老师会找你麻烦的。"

"让她找呗。"张桂源耸耸肩，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反正我麻烦够多了，不差这一件。"

张函瑞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清脆声响。

"所以..."张桂源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呃...会变猫的？"

张函瑞的手指紧了紧："出生就有。家族遗传。"

"哇哦，所以你全家都是...？"

"只有我。"张函瑞放下碗，"这种变异很罕见，几代人才会出现一个。"

张桂源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你变身的时候，衣服怎么办？我是说，变回人的时候..."

张函瑞的耳尖瞬间红了："会...消失。变回来时汪老师会给我准备衣服。"

"所以昨晚..."张桂源瞪大眼睛，"你是光着身子出现在我宿舍的？"

"闭嘴！"张函瑞抓起枕头又要砸他，却被一阵咳嗽打断。

张桂源赶紧递上水杯："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但他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张函瑞喝完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会说出去？"

"我像那种人吗？"张桂源做出受伤的表情。

"像。"张函瑞毫不犹豫，"上周你还因为我把你打球的事告诉李老师，扬言要在我水杯里放泻药。"

张桂源尴尬地咳嗽一声："那是气话...我连泻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张函瑞似乎想笑，但忍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个秘密...只有我父母和汪老师知道。如果传出去..."

"我不会说的。"张桂源突然正经起来，直视张函瑞的眼睛，"我发誓。"

张函瑞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最终，他轻轻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张桂源绞尽脑汁想找话题："那个...你变身的时候，能控制吗？还是会固定在某几天？"

"基本固定在月圆前后。"张函瑞放松了些，"但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偶尔会不受控制。"

"所以那天在球场..."

"你故意把球砸到我脚边，吓到我了。"张函瑞瞪他一眼，"差点当场变身。"

张桂源愧疚地挠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张函瑞叹了口气，"所以...能不能别老惹我生气？"

"我尽量。"张桂源咧嘴一笑，"不过你记我名字的时候真的很欠揍。"

"那是我的职责！"张函瑞又恢复了班长的语气，但这次眼里带着笑意。

张桂源突然觉得，这样的张函瑞比平时可爱多了——不是那个一丝不苟的优等生，而是会害羞、会生气、有秘密的真实男孩。

"对了，"他想起什么，"你变身的时候...还是人的思维吗？"

"嗯。"张函瑞点头，"只是形态变了，其他都一样。"

"那昨晚..."张桂源眼睛一亮，"我说的话你都听懂了？"

张函瑞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嗯。"

"哇！那我说张函瑞坏话你也...嗷！"张桂源话没说完就被狠狠踩了一脚。

"你说'那个班长跟猫一样讨厌，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张函瑞冷冷地复述，"还有'记名字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肯定是心理变态'。"

张桂源干笑两声："酒后胡言，酒后胡言..."

张函瑞哼了一声，但看起来并没有真的生气。他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蹙。

"头还疼？"张桂源立刻注意到他的不适。

"有点..."张函瑞闭了闭眼，"变身期间生病特别难受。"

张桂源站起身："你躺下吧，我去给你弄条湿毛巾。"

没等张函瑞回应，他已经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浸湿毛巾又拧干。回来时，张函瑞已经乖乖躺下了，眼睛半闭着。

"给。"张桂源轻轻把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好点没？"

"嗯..."张函瑞的声音变得绵软，像是快睡着了。

张桂源坐在床边，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落在张函瑞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严厉的班长，只是个疲惫的、有着秘密的普通男孩。

"张桂源..."张函瑞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睡意。

"怎么了？"

"...谢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张桂源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他伸手，鬼使神差地揉了揉张函瑞的头发，就像昨晚对那只白猫做的一样。

"睡吧，班长大人。我在这儿呢。"

张函瑞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沉沉睡去。

张桂源守在床边，看着他的呼吸逐渐平稳。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他突然意识到，明天就是十五号，月圆之夜——张函瑞可能又要变身了。

这个念头让他既紧张又期待。他轻轻拿出手机，给陈俊铭发了条消息："今晚我不回去了，帮我应付下查寝。"

发完消息，他靠在椅背上，目光不自觉地又回到张函瑞脸上。一种奇怪的保护欲在胸口膨胀——他想保护这个秘密，保护这个会在月圆之夜变成猫的男孩。

第二天清晨，张桂源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着了。而床上——

"喵~"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正蹲在枕头旁，琥珀色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张...函瑞？"张桂源试探性地伸出手。

白猫轻轻"喵"了一声，算是回应。它——或者应该说他——优雅地跳下床，走到窗前用爪子拨开窗帘一角。晨光洒进来，照亮了他雪白的毛发。

张桂源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所以...月圆之夜是真的会变身啊。"

张函瑞转过头，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然后开始梳理自己的毛发。

张桂源忍不住笑起来："你还挺爱干净。"他蹲下身，与猫平视，"饿不饿？我去食堂给你偷条鱼？"

张函瑞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转身用屁股对着他。

"开玩笑的！"张桂源大笑，"等我洗漱完带你去吃早餐...呃，猫吃什么来着？"

最终，张桂源用手机查了半天，决定去小卖部买牛奶和煮鸡蛋。当他鬼鬼祟祟地端着食物回宿舍时，差点被宿管老师抓个正着。

"给，猫...呃，人...呃，反正你懂的。"他把食物放在地上，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现在的张函瑞。

张函瑞优雅地舔着牛奶，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的笨拙。

张桂源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看他吃东西："说真的，你这样比平时可爱多了。"

张函瑞立刻停下动作，冲他龇了龇牙。

"好吧好吧，人形也很可爱...嗷！"张桂源的手背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吃完早餐，张函瑞跳上窗台，示意要出去。

"你要去哪？"张桂源紧张地问，"你现在可是只猫，外面很危险的！"

张函瑞翻了个白眼（张桂源从不知道猫也能翻白眼），用爪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外，然后做出一个跑步的动作。

"...你要去运动？"

摇头。

"...散步？"

点头。

张桂源挠头："可是..."

张函瑞已经不耐烦了，直接跳到门把手上，用身体重量压开了门——这灵活度让张桂源目瞪口呆。

"等等我！"他抓起外套追了出去。

跟着一只猫在校园里穿行是种奇妙的体验。张桂源不得不时刻注意周围，确保没人发现他在尾随一只白猫。而张函瑞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时不时回头看他有没有跟上，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得意。

他们穿过操场，绕过图书馆，最终来到学校后山的一片小树林。这里是学生们偷偷约会的地方，但清晨时分空无一人。

张函瑞突然加速，几下窜上了一棵大树，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桂源。

"喂！下来！"张桂源压低声音喊道，"你摔着了怎么办？"

他不屑地甩甩尾巴，开始在树枝间灵活跳跃，展示着猫科动物天生的平衡能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雪白的毛发上，像给他镀了一层金边。

张桂源看呆了。这一刻，他真切地意识到张函瑞真的不是普通人——或者说，普通猫。

突然，张函瑞的耳朵竖了起来，身体绷紧，警惕地看向树林深处。下一秒，他以惊人的速度窜下树，躲到了张桂源身后。

"怎么了？"张桂源顺着刚才猫看的方向望去——树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眯起眼睛，隐约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影，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工具。那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迅速消失在树丛中。

"奇怪..."张桂源皱眉，弯腰抱起猫，"我们回去吧，这里有点不对劲。"

张函瑞没有反抗，乖乖窝在他怀里，但身体仍然紧绷着。直到回到宿舍区，他才放松下来。

"刚才那个人..."张桂源把猫放在床上，若有所思，"你认识？"

张函瑞摇摇头，然后用爪子扒拉出张桂源的手机，费力地打出几个字："抓猫的"。

"抓猫？"张桂源瞪大眼睛，"你是说...有人在校园里抓流浪猫？"

点头。

张函瑞又打出："最近很多猫不见了"。

张桂源突然想起上周校园论坛上确实有人发帖，说学校的几只流浪猫突然失踪了。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确实可疑。

"所以你是出来调查的？"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白猫，"变成猫也要履行班长职责？"

他骄傲地昂起头，然后突然僵住了——他的毛发开始微微发光，身体轮廓变得模糊。

"喂！你没事吧？"张桂源慌了手脚。

几秒钟后，光芒散去，床上不再是白猫，而是赤裸的张函瑞本人。他手忙脚乱地抓过被子遮住身体，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变、变回来了？"张桂源结结巴巴地说，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

"嗯..."张函瑞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月圆夜过去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张桂源清了清嗓子："那个...衣服...我去给你拿我的？"

"不用。"张函瑞摇头，"汪老师应该已经...啊，来了。"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是一个小包裹从门缝被推了进来。张桂源捡起来，发现是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

"你们这配合挺熟练啊..."他干笑着把衣服递给张函瑞，然后自觉转身面壁。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张桂源盯着墙壁，心跳如雷。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班长发展出这么...奇怪的关系。

"好了。"张函瑞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张桂源转过身，看到他已经穿戴整齐，又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优等生模样。只有微红的耳尖和略显凌乱的头发，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所以..."张桂源挠挠头，"关于那个抓猫的人..."

张函瑞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最近三个月，学校已经有七只猫失踪了。我变成猫的时候听到其他猫议论，说有个黑衣人经常在夜间出没。"

"你还能和猫交流？"张桂源瞪大眼睛。

"某种程度上...能理解它们的情绪和简单信息。"张函瑞皱眉，"那些被抓走的猫都很害怕...我觉得这不是普通的捕捉流浪动物。"

张桂源想起刚才树林里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股寒意爬上脊背："你觉得...他在抓猫做什么？"

"不知道。"张函瑞摇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担忧，"但我必须查清楚。"

"我们。"张桂源纠正他，"我们必须查清楚。"

张函瑞惊讶地抬头："你...要帮我？"

"当然。"张桂源咧嘴一笑，"你现在可是我的猫...呃，我是说，我的朋友。"

张函瑞的嘴角微微上扬："谢谢。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这可能会有危险。"

"危险？"张桂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打架我可从来没输过。再说了..."他突然正经起来，"你现在有我这个保镖了。"

张函瑞看着他，眼神中的警惕和疏离渐渐融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之间，像一条金色的纽带。

"那...合作愉快？"他伸出手。

张桂源握住那只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合作愉快，班长大人。"

窗外，几只麻雀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校园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了。但对张桂源和张函瑞来说，这将是完全不同寻常的一天——他们即将揭开校园猫失踪事件背后的秘密，而他们的关系，也将在这场冒险中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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