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

角丽谯下毒，不过是为了试探李莲花的身份，而为扬州慢量身定做的毒药便能轻松探出结果。

“你回来，为何不与我们相认？”

“往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很累的，我只想自在。我此番回来，因为答应过你的，阿娩，要把最甜的喜糖留给你。从前的我，失约你的事太多，至少这件，我要做到。”

“在普渡寺，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我不会嫁给紫妗。”

“你伤心的不是嫁给紫妗，而是你没有后悔嫁给他。阿娩，不爱一个人了，也不是需要自责的事情。”

余光瞥见身后房中的微弱烛影，李莲花没再犹豫。许多事情，至少在今日要做个了结了。

“我救你呢，是出于朋友的情谊。你不要误会。你也很明白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很多的事情牵扯。如今天地广阔，这般自由自在的，是我想要的生活。阿娩，不要告诉别人我还活着。”

——

隔着房门，他忽然不知此刻究竟该说些什么。

心痛、自责、想要靠近却又要强行克制的复杂心绪，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胸腔。

他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几乎要触到面前那扇木门，却又像被无形的烈焰灼伤般猛地缩回。

房间里传来极轻微的啜泣声，像被刻意压抑过，却反而更显得破碎。

“我……”他本能地开口，理智却让他依旧钉在原地。

“你走吧。”

良久，鹿寒语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平静克制却带着一丝疲乏，“你的身子现下还很虚弱，现在应该回去好好休息……”

门外人没有挪动脚步的打算，她轻叹出声，只得再道，“……抱歉，我现在，还不太想见到你……李、李莲花。”

门外人依旧没有任何声响，鹿寒语索性吹灭烛火，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似乎盖上被子，便能将自己与一切外物暂时隔绝。

李莲花本是不愿的。

不愿她因自己而伤怀。

不愿她沾染自己的宿命。

心明如李莲花，他明白，他若开口，或许能换得片刻温存。

可待他碧茶毒发，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与哀思。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若是换作从前的李相夷，一早便推开这该死的门，将心意完整地剖给她，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可，李相夷已经回不来了。

被留在这里的是李莲花，宿命化作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捆缚在原地。

手在身侧骤然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却徒劳的痛感，试图压过心头那股沉闷而汹涌的钝痛。

一声压抑破碎的叹息溢出，带着所有无法言说的心意。

——

笛飞声来到莲花楼时，见到的便是李莲花守在门外形同枯槁的背影。

“瞒着所有人去死，真不明白你这可悲又莫名的固执。”

“吓我一跳啊，笛盟主，大晚上的不睡，跑来我这儿听墙角？”

李莲花敛了神情，转身下楼。

“我是来跟你说清楚，我没让角丽谯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