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渭水染成流动的金箔,
温亦姝背着半篓苍耳子往家走时,
脚上的绣鞋已被浸透的河水染成深青色。
芦苇丛里忽然传来异样的响动,惊起三两只苍鹭,
她驻足望去,只见河道拐弯处的卵石滩上,半截乌木箱子正随波浮沉。
那是一口兵器箱,箱面密布刀斧劈砍的痕迹。
温亦姝攥紧了药篓的藤条背带,前日给村口张猎户送伤药时,
分明听见几个外乡客说起边州派遣悍将李肃攻打魏国,这兵器箱子怕不是......
温亦姝盯着箱体上暗红的血渍,
转身欲走,却忽然听得一声微弱的呜咽从木箱中传出。
水波推着木箱轻撞岸边,发出嘭嘭的声响。
箱盖早已被河水泡得松脱,露出一条缝隙。
温亦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俯身靠近了木箱。
腐锈的铁腥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她以袖掩鼻。
她颤抖着掀开半寸缝隙,落日余晖斜斜地漏入箱中。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木箱中躺着一个男子。
温亦姝望着箱中之人双目紧闭,刚要探他脉搏,忽见男子胸膛微颤。
嘴唇翕动间吐出断续字句:"兄长......父亲......"
男子在昏迷中呓语,眉头紧锁,似乎在经历什么可怕的梦境。
温亦姝“算你命大。”
温亦姝低声自语,迅速检查了男子的脉搏,然后小心地将他从箱中拖出。
男子比她想象中要重得多,
温亦姝几乎用尽全力才将他背起,药篓里的苍耳子撒了一地也顾不上了。
暮色四合,温亦姝背着昏迷的男子艰难地走在乡间小路上。
男子滚烫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温亦姝“坚持住,就快到了。”
温亦姝气喘吁吁地鼓励道,不知是说给男子听还是给自己打气。
她的草庐位于村外半山腰,周围竹林环绕,鲜有人至。
温亦姝用肩膀撞开柴门,将男子安置在竹榻上。
将人安置在竹榻上才发现他身上烫得厉害
额间滚烫如火炭,唇色却苍白如纸.
温亦姝提着木桶来到井边,她将木桶沉入幽邃的井中,
辘轳的檀木齿轮与井绳相磨,发出苍老沙哑的 “吱呀” 声。
待木桶装满清凉的井水后,温亦姝吃力地将其提起,一路小心翼翼地回到竹榻旁。
木桶搁在青砖地上的刹那,水面荡开细碎涟漪。
温亦姝麻利地浸湿一块粗布帕子,反复浸透了三回,
直到帕子吸饱了井水,变得沉甸甸的。
然后,她轻轻拧干帕子,拧到半干,
再将其折叠成适中的大小,覆在男子的额头上。
温亦姝“烧得不轻……”
温亦姝低声喃喃,她猛地起身,快步走向药柜。
抽屉拉开时,晒干的草药混合着陈年木香扑面而来。
她熟练地拿出一只青瓷小罐罐中装的是她亲手做的退烧丸,
这些药丸都是她平时采集草药精心研制而成的对于退烧有着奇效。
温亦姝倒出一粒药丸小心地喂进男子的口中,
然后又端起一旁的水杯轻轻地给他喂了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