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有。"黄河摇头，"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在我心里，他既是受害者，也是导致舅舅死亡的间接凶手。"

"案发现场为何要留下何勇的工号？"

"那是舅舅被定为右派的日期。"黄河苦笑，"也是他跳河的日子。我希望有人能注意到这个数字，找到何勇，让他亲眼见证这场迟来的正义。"

7. 重逢

陈默陷入沉思。这起案件远比他想象的复杂，不仅仅是简单的复仇杀人，更是几十年前政治运动的悲剧延续。

案件定性为蓄意杀人，黄河被依法逮捕。两天后，何勇申请见黄河。在陈默的陪同下，两人在看守所会见室相对而坐。

何勇的手比往常抖得更厉害。他看着黄河，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周明："你长得很像他。"

"妈妈也这么说。"黄河平静地回答。

"对不起，我辜负了他。"何勇老泪纵横，"当年我们都太年轻，以为能改变一些事情，结果却什么都保护不了。"

"舅舅临死前写了一封信，妈妈一直收藏着。"黄河从律师手中接过一封被保护在塑料袋中的信，交给何勇，"我想，是时候让您看看了。"

何勇颤抖着打开信封，信中只有短短几行字：

"勇哥，我撑不下去了。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在一个没有恐惧的时代与你相遇。永远爱你的，小明。"

何勇捂着脸，无声地哭泣。黄河也红了眼眶。

"我不恨你，何老。"黄河轻声说，"我只恨那个时代，恨那些为了自保而伤害无辜者的人。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的，但我不后悔。"

何勇抬起头："我这一生，每天都活在愧疚中。我没能保护他，也没能让迫害他的人付出代价。老了才明白，仇恨无法抚平伤痛，只会制造新的悲剧。"

他看着黄河："你舅舅是个善良的人，他不会希望你用这种方式为他报仇。"

黄河沉默片刻："我知道。但我无法原谅那些人。他们夺走了舅舅的生命，夺走了您的幸福，还夺走了我妈妈平静的一生。"

何勇叹息："原谅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我们自己。只有放下，才能真正自由。"

8. 落幕

三个月后，法院对黄河作出判决：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

案件虽然结束，但对陈默的影响远未消散。他开始研究那段历史，阅读大量关于反右运动的资料，试图理解那个时代普通人的悲欢离合。

一天，何勇来到他的办公室，带来一摞泛黄的旧报纸。

"这是我珍藏的《民声日报》，从1956年到1958年，包括那篇导致我被划为右派的社论。"何勇说，"我想捐给档案馆，但希望你能先看看。"

陈默翻阅着报纸，感受着历史的重量："何老，您恨那些举报您的人吗？"

"曾经恨过，很长一段时间。"何勇缓缓说道，"但现在我明白，在那样的环境下，每个人都是棋子。徐国华、刘建国他们，也是被时代裹挟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