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在福利院遇到了一个老人，他说自己见过「死亡」。

他说「死亡」穿着一袭漆黑长袍，脸上戴着面具，眼睛像深不见底的井。

我调查了他的过往，竟然发现，他已经活了一个多世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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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夏，今年三十七岁，江南小城人，在松涛福利院做行政工作。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会尽量讲清楚。

2006年，我大学毕业后，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的前夫。当时我本打算去上海发展，但他在本地医院有稳定工作，所以我就留了下来。他姑姑是松涛福利院的副院长，知道我找工作的事后，把我安排到福利院做文书，三年后我转到了行政部门。

十几年过去，生活发生了太多变化——2013年我丈夫出轨离婚，女儿判给了我，现在她正上初二；福利院扩建了一次，从原来的三层小楼变成了占地两亩的现代化建筑，院子里种满了各色花木，有个小喷泉；换了三任院长，现任院长姓赵，是个五十多岁的女强人；我送走了不计其数的老人，看着他们微笑或痛苦地离开人世……

然而，有一个人从未改变，他就是沈老先生。

我刚到福利院工作时他就已经住在这里了。他的档案袋上只写着"沈老先生"三个字，没有出生日期。同事们说他入住时间太久了，久到没人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院里人多，我一开始并没有特别注意他。

沈老先生总是一个人住在二楼走廊尽头的单人间里。他身形瘦削，背却挺得笔直，脸上的皱纹像是被刀刻上去的一样深，眼睛却异常明亮。他每天穿着整洁的灰色中山装，夏天冬天都是如此，从不添减衣物。

奇怪的是，别的老人都会有家属来看望，或者有邻居朋友来聊天。而沈老先生十几年来，从未有人来访。每月固定有一笔钱打入福利院的账户，标明是他的生活费，但从没人知道这钱从何而来。

他每天的生活极有规律：清晨五点起床，在院子里打太极拳；早饭后读书看报；中午在房间休息；下午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晒太阳；晚饭后散步，然后回房间，准点熄灯。

福利院的老人来来去去，只有他，一年又一年，从不生病，容颜虽老却也从未见老上加老。

我对他的特别关注始于一个夏日的傍晚。那天院里组织老人们看电影，放的是一部讲述生死的纪录片。影片中有一个临终关怀医院的场景，镜头里，一位老人握着医生的手，说他看见了死神来接他。

大多数老人不以为然，有几位甚至笑出了声。但坐在角落的沈老先生却突然站起身，面色凝重地说了一句："他说的是真的。"说便离开了活动室。

我不知为何被他的表情吸引，悄悄跟了出去。在走廊的阴影中，我看见他站在窗前，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他自言自语道："七十五年了，我还能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