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个发现让我更加疑惑。1945年，那时的沈老先生看起来约三十多岁，如果现在是2023年，那他至少也有一百多岁了。但他的精神和身体状况明显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人。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你找到了。"

我惊慌地转过身，看到沈老先生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我手中的铁盒。

"对不起，沈爷爷，我不是有意偷看您的东西。"我慌忙道歉。

"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总会有人发现的。"他走进房间，在床边坐下，"既然你已经看到了，也许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那天晚上，沈老先生告诉了我一个我永远无法忘记的故事。

"1945年3月15日，日军对我所在的城市进行了最后一次大规模轰炸。我的妻子和儿子都在那次轰炸中遇难了。"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本来也应该死去，因为我就在他们身边。但就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一种奇怪的力量把我拉开了。当我醒来时，周围是一片废墟，而我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

"祂戴着面具，眼睛像两口深井，看不到底。祂对我说，我的时间还没到，因为我有未成的使命。"

"我问祂是谁，祂说祂是'死亡'本身，是来收取生命的使者。祂说我的妻子和儿子已经跟祂走了，但我不能。作为交换，祂给了我一个诅咒——或者说是祝福——我将不会变老，不会生病，直到成某个使命。"

"什么使命？"我轻声问道。

"祂没说，只是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然后祂就消失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废墟中。"

"从那以后，我发现自己真的不会变老，也不会生病。我尝试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每次都会在最后关头被救回来。几十年过去，我目睹了所有认识的人一个个老去、死去，只有我，依然保持着接近死亡那一刻的样子。"

"后来我明白了，我的使命可能就是等待。等待'死亡'再次出现，带我去和家人团聚。所以我选择住在福利院，看着一代代人来来去去，而我依然在等待。"

我看着沈老先生，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还是怀疑。但他眼中的平静与哀伤让我无法怀疑他的真诚。

"您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我问道。

"因为我感觉时间快到了。昨晚梦见妻子在向我招手，儿子在喊我。七十多年了，我太累了。"他拿起那块怀表，轻轻抚摸着。"这是我那天从废墟里找到的，指针停在了爆炸发生的那一刻。"

接下来的几天，沈老先生的状态明显变了。他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把多年来积攒的书籍分送给福利院的其他老人。他看起来轻松了许多，常常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闭目沐浴阳光。

三月十四日那天，他叫我到他房间，将那个铁盒交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