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我十七岁那年，高中二年级，我爱上了脱口秀。那时的我瘦小文静，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说话声音轻如蚊蚋。全班同学都知道我私下喜欢模仿各种脱口秀演员的段子。

一次班级联欢会上，主持人临时找不到节目，我的"死党"李明突然举手："让周默来一段脱口秀吧，他平时没少在寝室里练习！"全班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

我硬着头皮走上讲台，手心全是汗。刚开了个头，台下就有人喊："这小眼镜儿，声音这么小，是来念悼词的吗？"又有人接道："他那眼睛，隔着镜片都快看不见了，能找到话筒吗？"全场哄笑。

我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在那短短十几秒的尴尬沉默里，我感受到了真正的窘迫。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愤怒或逃避的冲动，反而对这种当众被"调侃"的形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奇——如果我能巧妙地回击，会发生什么？

那次尝试以我灰溜溜下台告终，但我内心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我要学会反击。真正的脱口秀演员面对观众的起哄，应该能够随机应变，化解尴尬，甚至反客为主。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几乎把所有能找到的脱口秀视频都看了个遍。我发现那些一线脱口秀演员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善于把自己的"弱点"变成笑料的源泉，把别人的嘲笑变成自己的武器。

我开始在寝室里练习，用手机录下来，一遍遍地听、改、练。我学会了调整呼吸，让声音变得更洪亮；学会了如何自嘲自己的外貌，把"小眼镜"这个标签变成段子的开头；学会了如何在被调侃时迅速组织语言反击。

李明成了我最忠实的"观众"和批评者。"这段不好笑""这个包袱太老套了""这个转折太生硬了"……在他毫不留情的批评中，我慢慢打磨着自己的段子。

大半年后，学校举办了一场"校园达人秀"。我鼓足勇气报了名。比赛当天，我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

"大家好，我是周默。对，就是那个'眼镜儿'。"我故意指了指自己的眼镜，引来一阵笑声。"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个戴眼镜的瘦小子，能看得见观众吗？"又是一阵笑声，但这次是善意的，因为我主动开了自己的玩笑。

"说真的，我戴眼镜的好处可多了。比如说，当我不想看见某些人的时候，"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拿下眼镜，"世界立刻就和平了。"台下爆发出笑声。

"有人说我声音小，像念悼词。但你们想过没有，悼词的核心是什么？是让人记住。所以今天，我就要用我这'念悼词'的声音，让大家记住我——这个喜欢脱口秀的'小眼镜儿'。"

我的表演持续了八分钟，期间笑声不断。最神奇的是，当有观众起哄时，我不再慌乱，反而能迅速接上对方的话茬，把它变成自己段子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