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一夜未眠。父亲那句"你和傅瑾城有婚约"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盘旋。清晨六点，她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决定去工作室静一静。
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季瑶愣住了——茶几上放着一束白色郁金香，旁边是宝格明珠集团烫金边的信封。
"林姐，这是？"她转向正在整理资料的设计助理。
"傅氏集团今早派人送来的，"林助理推了推眼镜，"说是傅总亲自嘱咐的。"
季瑶狐疑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份详实的调查报告和一份合作意向书。报告清楚指出抄袭是宝格明珠设计总监周莹的个人行为，附有邮件往来和设计图修改时间的证据链。最后几页则是诚恳的道歉和赔偿方案，金额合理得让她惊讶。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季瑶把文件扔在桌上，却不小心碰倒了花瓶。她手忙脚乱地抢救那束郁金香，发现花茎上缠着一张卡片：
「季小姐，为表歉意，今日下午三点我将登门致歉。傅瑾城。」
字迹遒劲有力，像他的人一样不容拒绝。
季瑶盯着卡片看了许久。这个在展会上冷若冰霜的男人，居然会选郁金香？她原以为会收到红玫瑰那种俗套的道歉。
下午两点五十分，季瑶在工作室来回踱步。她换下了平时的牛仔裤，选了一条藏青色连衣裙，又觉得太过正式，临时加了件米色开衫。
"我为什么要换衣服？又不是去约会！"她自言自语，却听见门铃准时响起。
傅瑾城站在门外，一身深蓝色休闲西装，没有领带，比展会时随意许多。他手里拿着一个古朴的木盒，看见季瑶时微微颔首："季小姐，打扰了。"
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给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季瑶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好看得过分。
"傅总请进。"她侧身让路，刻意保持距离。
傅瑾城走进工作室，目光在简洁现代的空间里扫过，最后停留在墙上季瑶的设计草图上。他看得那么认真，眉头微蹙，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调查报告您应该已经收到了。"他转向季瑶，声音比展会时柔和许多，"我再次为公司的失误向您道歉。"
季瑶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准备好的讽刺话卡在喉咙里："呃...我看到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您亲自来？这种事通常法务部处理就够了。"
傅瑾城轻轻放下木盒："两个原因。第一，这关系到一位优秀设计师的职业生涯，我作为总裁理应亲自处理；第二..."他顿了顿，"我昨晚才知道您是我世交季叔叔的女儿。"
季瑶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所以他是冲着父亲的面子来的？
"傅总不必因为家父——"
"不全是。"傅瑾城仿佛看透她的想法，唇角微微上扬，"我确实很欣赏您的设计风格。'星河鹭起'的创意，即使没有抄袭事件，也足以在展会上脱颖而出。"
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套古董珠宝设计工具："18世纪法国宫廷御用工匠的藏品，我想它更适合您这样的创作者，而不是待在我的收藏室里积灰。"
季瑶倒吸一口气。这套工具她在博物馆见过图片，价值不菲。她小心地拿起一枚雕刻刀，金属表面泛着历经岁月沉淀的温润光泽。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她推回木盒。
"不是礼物，"傅瑾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预付款。我希望邀请您参与宝格明珠的新系列设计，作为对这次事件的补偿。"
季瑶瞪大眼睛："您要和我合作？在抄袭风波后？"
"正因为如此。"傅瑾城神色认真，"用实力证明您的才华，比任何道歉都更有说服力。"
他递过一份企划书，封面上写着《"传统与现代"珠宝系列企划案》。季瑶翻开第一页，就被里面的构想吸引了——将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与现代珠宝工艺结合，正是她一直想尝试的方向。
"这个想法..."
"您感兴趣？"傅瑾城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
季瑶咬着下唇。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但这个企划太诱人了。而且，如果能与宝格明珠合作，对刚起步的工作室将是巨大助力。
"我需要考虑..."
"瑶瑶，听说瑾城来了？"季明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季瑶抬头，看见父亲笑容满面地走进来，亲切地拍了拍傅瑾城的肩膀。
"季叔叔。"傅瑾城恭敬地行礼，与展会上的冷峻总裁判若两人。
"爸，你们...很熟？"季瑶狐疑地看着两人。
"瑾城小时候常来我们家玩，你不记得了？"季明远笑道，"那时你才六岁，整天跟在十岁的瑾城后面喊'瑾城哥哥'。"
季瑶的脸刷地红了："爸！"她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但父亲从不开这种玩笑。
傅瑾城轻咳一声："季叔叔，我今天是来向季小姐道歉的。公司出了这样的失误，我难辞其咎。"
"我听说了。"季明远叹了口气，"商场如战场，这种事难免。不过..."他眼睛一亮，"我倒有个主意。既然你们一个懂传统工艺，一个擅长现代设计，不如合作一个项目？正好修复两家的关系。"
季瑶瞪大眼睛："爸！我们正在谈这事..."
"那太好了！"季明远仿佛没听见女儿的抗议，"瑾城，今晚来家里吃饭吧，我们详细聊聊。你父亲最近身体如何？"
看着父亲和傅瑾城热络地聊起家常，季瑶有种被出卖的感觉。她借口去泡茶，逃进了茶水间。
"两面派..."她对着电水壶嘟囔。展会上的傅瑾城高高在上，今天的傅瑾城彬彬有礼，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端着茶出来时，她听见傅瑾城正在说："...周莹已经被停职调查。她承认是看到季小姐的预展照片后临时改了设计。"
"她为什么这么做？"季瑶忍不住问。
傅瑾城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季瑶心头一跳。
"据她说是为了争取年度设计奖。"傅瑾城眉头微蹙，"但我怀疑还有其他原因。周莹曾是我大学同学，一直有些...过界的想法。"
季瑶恍然大悟。所以这是一场因嫉妒而生的闹剧？她突然有些同情傅瑾城——被这样的人缠上，确实头疼。
"关于合作的事，"傅瑾城放下茶杯，"季小姐不必现在答复。我可以先安排法务部处理赔偿事宜。"
"不，我接受。"话一出口，季瑶自己都吃了一惊，"但有个条件——设计方向由我主导，宝格明珠不能干涉创意部分。"
傅瑾城唇角微扬："当然。您将是首席设计师，我只提供资源支持。"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专注地看着她时，季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那就这么定了。"她匆忙移开视线，"具体细节再商议。"
傅瑾城起身告辞，季明远坚持要送他到门口。季瑶站在原地，看着两个男人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即将发生巨大变化。
"他比小时候稳重多了。"季明远回来后感慨，"十岁那年他为了给你捡风筝，跳进池塘差点溺水，记得吗？"
季瑶摇头，心里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盛夏午后，湿漉漉的小男孩把一只彩蝶风筝递给哭泣的小女孩...
"爸，那个婚约是怎么回事？"她终于问出憋了一夜的问题。
季明远笑着摇头："那是老人家酒后的玩笑话。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瑾城确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我和他除了工作不会有任何关系！"季瑶红着脸抗议，却想起傅瑾城说"不是礼物，是预付款"时眼中的笑意。
与此同时，宝格明珠设计部总监办公室里，周莹狠狠地将一叠文件摔在桌上。
"傅瑾城亲自去道歉？还带了那套古董工具？"她对着电话咬牙切齿，"他明明知道那是我一直想要的收藏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别急，莹莹。傅瑾城只是一时被那丫头迷惑了。等她搞砸了合作项目，自然会现出原形..."
"徐芊芊，你确定她只是个没经验的小设计师？"周莹皱眉，"傅瑾城从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人费心。"
"相信我，"徐芊芊冷笑，"我对付过太多想接近瑾城的女人。这个季瑶，很快就会知难而退。"
挂断电话，周莹看向墙上傅瑾城与公司高管的合影，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你永远不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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