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萤火虫开始在河畔草丛间翩跹。美羊羊踮着脚将最后一串星星灯挂在老槐树的枝桠上,暖黄的光晕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裙摆扫过沾满露珠的草地,留下蜿蜒的水痕。
"再往左边一点。"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美羊羊惊得差点从木凳上跌落,腰间立刻环上一双温暖的手。喜羊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线条在暮色中格外分明。他身上的青草气息混着某种清爽的皂香,让美羊羊想起雨后初晴的森林。
"吓我一跳..."她小声抗议,却贪恋地在他掌心多停留了三秒才站稳。
喜羊羊变魔术般从背后捧出个玻璃罐,里面浮沉着几朵半透明的蓝紫色花朵。"从慢羊羊爷爷的温室偷渡来的,"他压低声音,睫毛在灯光下像两把小扇子,"据说只在仲夏夜开花。"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将美羊羊没来得及别好的发丝吹到唇边。喜羊羊伸手想帮她拨开,却在触及瞬间改变了主意。他的指尖顺着发丝滑落,最后停在她微微发烫的耳垂。
"你今天的耳环..."他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是星星。"
美羊羊呼吸一滞。这是她上周在集市偷偷买的,只因记得他说过喜欢星空。此刻他指尖的温度正透过金属传来,烫得她心尖发颤。
树丛后突然传来窸窣响动。懒羊羊抱着一筐面包不慎踩断树枝,身后跟着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沸羊羊和暖羊羊。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沸羊羊故意用足以惊飞林鸟的音量宣布,顺手拽走了还想偷看的懒羊羊。
欢笑声渐远后,草地上只剩虫鸣与花开的轻响。喜羊羊从衬衫口袋掏出张对折的纸,边缘已经起了毛边。"写给你的,"他耳尖泛红,"本来打算明天..."
美羊羊接过时,指腹蹭到他掌心薄茧。展开的纸张上是工整的字迹,写着首关于夏夜与萤火的小诗。某个段落被反复修改过,墨迹晕染成小小的蓝灰色云朵。
"这里..."她指着那片修改痕迹。
喜羊羊的喉结动了动。他忽然单膝点地,从草丛里拾起朵被风吹落的蓝紫色小花,别在她耳畔。"原句是'你比所有萤火都明亮',"他的指尖流连在她鬓角,"但后来觉得,这世上根本没有比喻配得上你眼里的光。"
月光突然变得滚烫。美羊羊攥着诗稿的指尖微微发抖,纸页沙沙作响像某种急切的心跳。当她仰起脸时,发现喜羊羊正凝视着她,目光专注得仿佛要记住她每一根睫毛的弧度。
远处传来模糊的钟声。喜羊羊突然起身,从树后推出一辆老式自行车,车筐里铺着软垫。"抓紧我,"他跨上车座,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带你去个地方。"
车轮碾过铺满月光的草甸,美羊羊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微微汗湿的后背。风中有熟透的浆果香气,喜羊羊的衬衫鼓成帆,时不时扫过她鼻尖。
河堤斜坡上长满蒲公英,喜羊羊刹车时两人一起栽进柔软的草浪里。美羊羊的发间沾满白色绒球,像戴了顶小小的冠冕。喜羊羊笑着伸手要拂,却被她躲开。
"等等——"美羊羊突然指向天空。
银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泻而下。流星划过深蓝色天幕,拖曳出的光痕久久不散。喜羊羊的手不知何时与她十指相扣,掌心相贴处传来潮湿的温度。
"听说..."美羊羊的声音轻得像蒲公英飘散,"在流星下说出的话会成为永恒。"
喜羊羊转向她,月光在睫毛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当他开口时,无数流星正坠落在他们身后的河面。
"美羊羊,我..."
对岸突然升起烟火,金色光点在空中绽成巨大的向日葵。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美羊羊看清他唇形吐露的三个字,比任何烟火都要绚烂。
后来他们躺在草坡上分享那罐蓝紫色花朵酿的蜜水,指尖沾满黏稠的甜。天将亮时,喜羊羊背着熟睡的美羊羊往回走,她的发间还别着那朵仲夏夜之花,而他的衬衫口袋里,静静躺着张新写的诗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