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囚爱之笼（第十三章）

警车尾灯消失在盘山公路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电子音。低头看去，裙摆上的珍珠装饰正在闪烁——那是陆沉亲手缝上去的追踪器，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频率明灭。我扯下珍珠扔向喷泉，水花溅湿了手机屏幕，签约邮件的发件人地址突然变成一串乱码。

“安先生，”林野的手搭在我肩上，体温却比记忆中冰凉，“警方在地下室发现暗门，里面有……”他欲言又止，视线落在我后腰的旧伤上。我突然想起陆沉说过的话：“每个牢笼都有备用钥匙，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别墅的书房里，暗门后的密室亮着幽蓝的冷光。整面墙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我的生活切片：第一次在他怀里哭、第一次主动碰他的手、甚至半小时前我在洗手间撕毁抗焦虑药片的画面。最中间的屏幕显示着心率曲线，那条被我篡改的平滑直线下，藏着一行小字：“小安的每声心跳，都是给我的情书。”

“他根本没打算让我逃。”我摸着屏幕上自己昨夜的睡颜，指尖划过他标注的“睫毛颤动37次/分钟”，“这些监控不是监视，是他收集的‘爱情标本’。”林野突然指着角落的保险柜，门虚掩着，里面躺着我从未见过的病历——诊断结果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早期”，主治医生签名栏盖着陆沉的私人印章。

手机在这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段视频：陆沉被押进看守所时，突然转身对镜头笑，指尖在玻璃上划出“502”的手势——那是我后腰纹身的数字，也是他藏在钢琴里的备用钥匙密码。视频最后一帧，他舌尖抵着上颚，做出“等我”的口型。

三天后，我在录音棚试唱新歌，耳机里突然混入电流杂音。“小安的嗓音，还是适合唱苦情歌。”陆沉的声音从降噪耳机里渗出，我猛地扯下设备，发现控制室的监控摄像头正在转动，镜头精准对上我惊恐的瞳孔。

“他黑进了录音棚系统！”林野冲过去拔电源，屏幕却亮起陆沉的脸，他身后是看守所的铁窗，手腕上戴着与我同款的定位戒指：“忘了告诉你，每枚智能戒指都有应急信号，只要你心跳超过120次/分钟——”他举起平板电脑，上面是我签约厂牌的大楼3D模型，红色光点在每层楼闪烁，“这些炸弹会在30秒内引爆。”

我盯着他镜片后的倒影，那里清晰映着我颤抖的指尖：“你疯了！这里有上百人！”陆沉却笑了，指腹摩挲着戒指内侧的刻字：“只有把你逼到绝境，你才会想起，能保护你的只有我。”他身后传来狱警的脚步声，画面突然中断，录音棚的消防警报却在此刻响起。

逃亡时我撞翻了母带架，散落的磁带里掉出张纸条，是陆沉的字迹：“小安第一次写的《囚鸟》Demo，我听了1376遍。每次副歌响起，都想打断你的翅膀，这样你就只能落在我掌心唱歌。”火警喷头的水浇在我脸上，混着眼泪，我突然笑了——原来他早把炸弹开关设置成我的心跳频率，而现在，我的心正在为他的疯狂加速。

深夜的医院，林野守在病床前，绷带裹着我被玻璃划伤的手臂。床头柜上的花瓶突然震动，里面的白玫瑰缓缓旋转，露出藏在花茎里的微型摄像头。我拔掉输液管，顺着监控线路找到病房外的护士站，值班护士正在看陆沉发来的实时画面：“告诉小安，看守所的床垫太硬，怀念他蜷在我怀里时的温度。”

警方在凌晨送来新证据：陆沉早已将公司资产转移到海外，账户名是“安和的牢笼”。而我收到的签约邀请，不过是他设下的诱饵，那家厂牌的大股东，正是他用我指纹注册的空壳公司。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我望着窗外的警戒线，突然明白——真正的牢笼从不在物理层面，而在陆沉早已刻进我血肉的偏执爱意里。

“想好了吗？”林野递来热可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晨光中折射出彩虹，“警方说可以申请保护证人计划，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我捧着杯子，感受着温度透过指尖传来的刺痛，这是陆沉永远不会给我的“伤害性温暖”。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看守所允许的每周一次通话。按下接听键的瞬间，陆沉的呼吸声像条毒蛇游进耳道：“小安知道吗？你在录音棚尖叫时，心跳跳到了140次/分钟。”他低笑时喉结摩擦话筒的声响，让我后腰的旧伤突然发烫，“那些炸弹是假的，但你的恐慌是真的——你看，我们永远都在彼此的牢笼里。”

我望着腕间未愈合的划伤，那是拆追踪器时留下的。而陆沉，正在数百公里外的铁窗后，用他独有的方式证明：当猎人把自己也关进笼子，猎物就永远无法真正逃脱。录音棚母带里，我改了《囚鸟》的结尾，新的歌词在潮湿的眼眶里打转：“与其啄食自由的毒果，不如用喙剖开猎人的胸膛，让两颗带血的心脏，在牢笼的废墟上，共生出带刺的玫瑰。”

（第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