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在消毒柜的嗡鸣声中惊醒,后颈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便利店的冷气永远开得太足,她缩了缩露出破洞的帆布鞋,把最后一份关东煮递给醉醺醺的客人。收银台显示屏跳动着23:47,玻璃门外暴雨如注。
"叮咚——"
自动门开合的瞬间,苏念看见镜面倒影里那个浑身湿透的男人。季言蹊的定制西装浸成深灰色,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雨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便当货架上。他手里攥着DNA报告,纸角在颤抖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跟我回家。"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苏念擦着货架的手顿了顿,消毒水呛进气管引发剧烈的咳嗽。三天前医院里的场景在眼前闪回:贵妇人跪在ICU外扯她的衣角,美甲劈裂在瓷砖上迸出血珠。那个叫沈曼青的女人往她账户打了七位数,却被银行原路退回——她故意输错三次密码冻结了账户。
"客人,要买伞吗?"她举起印着便利店logo的透明雨伞,"最后一把打八折。"
季言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袖口被扯开的刹那,他看见那些蜿蜒的疤痕——有烟头烫的圆斑,有利器划的细线,最新的一道还结着血痂。记忆突然闪回二十年前的雨夜,保温箱里那个浑身青紫的男婴,胸口金锁在闪电中明灭。
"你知不知道顾明轩现在用的抗排异药,一针要十五万?"他的拇指按在那道血痂上,"而你在吃临期便当。"
货架轰然倒塌的巨响惊动了值班经理。苏念在散落的饭团中蜷成团,听见季言蹊的怒吼和警笛声混作一团。破碎的寿司醋渗进伤口时,她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养父的皮带扣也是这般沁着刺骨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