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外的暗战

医院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某种花香，在空调冷风中形成令人眩晕的漩涡。林默的西装袖口还沾着苏晚病床边的茉莉花瓣，此刻正被他不自觉揉碎在掌心。手机震动第三次响起时，产房的门突然打开，护士推着器械车疾驰而过，车轮碾碎了他脚下的一小片光影。

"听说苏大小姐要生了？"电话里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像毒蛇吐信般钻进耳膜，"真好奇孩子会不会遗传父亲的抄袭基因..."

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突然穿透隔音门。林默的指节抵在窗玻璃上，倒影里自己的瞳孔骤然收缩。警报声与电话那头刻意压低的狞笑形成诡异和声，仿佛有把钝刀在头骨上来回刮擦。

隔壁会议室的磨砂玻璃后，周律师的团队正在翻动文件。碎纸机突然启动，标红的手稿复印件变成雪片，1998年的出版记录从纸屑堆里露出泛黄的边角。林默转身时，发现有个戴口罩的摄影师正将镜头对准产房观察窗，镜头反光里映出对方领口别着的娱乐周刊工牌。

"林先生？"护士站的呼叫器突然响起，"产妇需要签字确认麻醉风险。"

钢笔在纸上划出深痕。林默签完字抬头，电梯间的反光镜里映出张明提着果篮的身影。果篮最上层的人参果下，有红光随着步伐明灭。

"恭喜啊老同学。"张明把果篮放在等候椅上，精心修剪的指甲划过塑料包装，"没想到你真敢用苏家的律师团打这场官司。"他弯腰调整果篮丝带时，领口露出微型录音设备的黑色导线。

林默解锁手机，锁屏是苏晚昨晚发来的胎儿四维彩超。指尖划过相册时，三年前文学盛典后台的录音文件赫然在列。"稿调包后..."张明自己的声音突然从扬声器里炸响，"让林默身败名裂..."

果篮砸在地砖上发出闷响。张明扑过来时撞翻了护士推车，生理盐水瓶爆裂的瞬间，林默口袋里的翡翠戒指滚落在地。戒指在灯光下划出绿莹莹的弧线，最终停在赶来的娱乐记者皮鞋前。

产房突然传来器械碰撞的金属声。苏晚的痛呼穿透门缝，与林默手机里持续播放的录音形成诡异二重奏："...只要在颁奖前换掉他的手稿..."张明的脸色在录音中褪成惨白，伸手去抢手机的姿势像溺水者抓浮木。

"那是剪辑的！"他的咆哮惊动了整层楼的家属。保安冲过来时，林默弯腰拾起戒指，翡翠戒面倒映着张明被按倒在地的扭曲面容。

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与手机提示音同时响起。判决书截图上盖着鲜红的法院电子章，而娱乐记者的镜头正对焦在戒指内侧刻的"林氏传媳"字样。观察窗里，护士举起的新生儿脚环上，"林"字在强光下格外清晰。

监护仪的警报突然转为平稳的滴答声。林默转身看向产房，玻璃上还留着苏晚刚才挣扎时按出的手印。记者趁机连按快门，闪光灯照亮了走廊尽头姗姗来迟的轮椅——坐着那位曾指控林默抄袭的女作家，她膝盖上摊开的正是明天头版清样。轮椅碾过地砖的声响像砂纸摩擦神经，女作家把清样翻到第二版时，林默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三年前文学盛典后台就是这个味道。苏晚的呻吟突然拔高，护士急匆匆推着血袋冲进产房，带起的风掀飞了清样上林默被P成囚犯的照片。"真巧啊。"林默用鞋尖踩住飘落的清样，翡翠戒指在指间转出冷光，"你截稿日也选今天？"女作家涂着蔻丹的手指突然掐进轮椅扶手，她身后电梯门"叮"地打开，涌出来的记者们镜头全对准了产房玻璃。婴儿的哭声突然变得嘹亮，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林默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出版社总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