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焱盘腿坐在陈铭家的沙发上,手里捏着一罐冰可乐,晃着腿,语气轻松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高一那次自杀,其实挺搞笑的。"她仰头灌了一口可乐,气泡在舌尖炸开,"我爸妈那时候天天骂我,说我考不上好大学就完了,好像我活着就是为了考试一样。"
陈铭坐在她对面,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没说话。
"那天我实在受不了了,就从学校翻墙出去,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许焱歪着头回忆,"我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想着这破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可乐罐的拉环,声音轻快:"后来车开到一座大桥附近,我就下车了。那桥特别高,下面是河,水流挺急的。"
陈铭的指尖微微收紧,茶杯里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的表情。
"我爬上去,坐在栏杆上,风吹得我头发乱飞。"许焱笑了笑,"其实那时候我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特别轻松,好像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顿了顿,突然笑出声:"结果你猜怎么着?有个大叔悄悄从后面靠近,一把把我拽下来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地上,他还报警了!"
可乐罐被她捏得"咔啦"响,她笑得肩膀直抖:"最搞笑的是,警察来接我的时候,车里根本没系安全带!我就坐在后座,看着那个警察一边开车一边骂我,车还颠得特别厉害,我差点被甩出去——"
"许焱。"
陈铭突然开口,声音很低。
许焱的笑戛然而止。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嗡鸣。
陈铭放下茶杯,抬起眼看她,眸色深得像是压着一场暴雨。
"你觉得这很好笑?"
许焱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可乐罐被捏瘪了一块。
"我……"
"你觉得差点死掉是件值得笑的事?"陈铭的声音很轻,却像刀一样割开她强装的轻松,"还是说,你只有把它当成笑话讲出来,才敢面对它?"
许焱的呼吸滞住了。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她却突然觉得冷。
——原来她骗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