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快乐

《桂花落满的课桌》

晚自习的铃声刚落，绿斐儿就把最后一张物理竞赛模拟卷塞进了抽屉。她的指尖在桌面划过，擦掉紫星下午画画时蹭上的铅笔印，动作轻得像在处理一件精密仪器。窗外的月光漫过窗台，在桌角投下块菱形的光斑，像道无形的警戒线。

“绿斐儿！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紫星抱着个月饼礼盒冲进来时，帆布鞋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她把礼盒往绿斐儿桌上一放，明黄色的发带扫过对方摊开的笔记本，带起的风让某页夹着的银杏叶书签飘落到地上。

绿斐儿弯腰去捡时，紫星已经抢先一步拾起书签，指尖捏着那片泛黄的叶子转了个圈：“你还留着这个呀？这不是上次运动会我夹在你书里的吗？”

绿斐儿没说话，只是伸手去拿。紫星却把书签举得高高的，笑着往后退：“说句好听的就还给你～”她退到讲台边时没站稳，后背撞在黑板槽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绿斐儿几乎是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指尖刚要碰到紫星的后背，就听见走廊里传来男生的笑声——是隔壁班的体育委员，手里拿着两罐可乐，正朝这边探头：“紫星，刚才说好的中秋晚会一起……”

话音未落，绿斐儿突然伸手将紫星往自己身后一拉。紫星踉跄着撞进她怀里，鼻尖抵在对方校服第二颗纽扣上，闻到一股淡淡的墨水味。绿斐儿的手臂环在她腰侧，力道紧得让她有点喘不过气，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圈住了。

“她不去。”绿斐儿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眼神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直直看向那个男生。

男生愣了愣，举着可乐的手僵在半空：“可紫星刚才……”

“我说，她不去。”绿斐儿重复道，指尖在紫星腰侧轻轻收紧。紫星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快得像在解一道限时的难题，震得自己心口也跟着发慌。

男生的脸涨得通红，丢下句“莫名其妙”就转身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远了，绿斐儿才慢慢松开手，却没让紫星从她怀里退出去。

“你干嘛呀？”紫星的声音有点闷，脸颊贴在对方胸口，能闻到洗衣液混着桂花的味道，“就是约我去看晚会……”

“不行。”绿斐儿打断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紫星这才发现她的耳朵红得厉害，连带着脖颈都泛着浅粉，“晚会人多。”

“人多才热闹啊。”紫星想抬头，却被绿斐儿按住后颈按了回去。对方的掌心很热，烫得她后颈的皮肤发麻，“而且我答应他了……”

“现在不答应了。”绿斐儿的指尖顺着她的发丝滑到耳垂，轻轻捏了捏，“你的书签还在我这儿。”

紫星突然笑了，伸手从她校服口袋里摸出那片银杏叶：“现在拿到啦。”她刚要后退，手腕却被绿斐儿攥住。对方的手指很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此刻正用力掐着她的腕骨，像在宣告某种所有权。

“今晚只能待在这儿。”绿斐儿的目光落在她被捏红的手腕上，喉结动了动，“我带了月饼。”

她从书包里掏出个铝制饭盒，打开时里面整齐地码着六块月饼，全是豆沙馅的。紫星看着那些月饼突然想起，上周自己随口说“豆沙馅的月饼最有中秋味”，当时绿斐儿正低头算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特意买的？”紫星的声音软了下来。

绿斐儿没回答，只是拿起一块月饼递到她嘴边。紫星咬了一小口，甜糯的豆沙在舌尖化开时，突然被绿斐儿捏住下巴。对方俯身靠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眼神暗得像浸在水里的墨。

“只能吃我给的。”绿斐儿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没等紫星反应过来，她已经低下头，轻轻吻在了对方沾着豆沙的唇角。

很轻的一个吻，像羽毛落在皮肤上，却烫得紫星浑身一僵。月饼的甜味还在舌尖，混着对方唇齿间的墨水味，奇异地在口腔里漫开。绿斐儿的睫毛扫过她的脸颊，快得像道转瞬即逝的光。

等紫星回过神时，绿斐儿已经退开半步，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却依旧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像怕她跑掉。

“你……”紫星的声音有点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绿斐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条手链，银链上串着颗小小的星星吊坠，星星背面刻着个极小的“斐”字。她没说话，只是拉过紫星的手，把链扣扣在她腕骨处，动作仔细得像在完成一道实验操作。

“别摘。”她的指尖顺着链条滑到那颗星星上，轻轻按住，“像标记。”

紫星看着手腕上的星星吊坠，突然想起每次自己和别的同学讨论问题时，绿斐儿总会默默把她的练习册往自己这边挪半寸；想起上次月考后，班长想借她的错题本，绿斐儿直接把本子锁进了自己的抽屉，说“她的错题只有我能看”。

窗外的桂花开得正盛，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有几朵飘进敞开的窗户，落在绿斐儿的习题册上。紫星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突然伸手，轻轻抱住了对方的腰。

“晚会不去了。”她把脸埋在绿斐儿后背，声音闷闷的，“就陪你在这里吃月饼。”

绿斐儿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转过身。月光落在她眼里，像碎了的星星。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紫星的脸颊，然后低头，又一次吻了上去。这次比刚才重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执拗，像在确认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课桌上的月饼还散发着甜香，银杏叶书签夹在某道物理题的间隙里。紫星闭着眼，感觉绿斐儿的手环得越来越紧，像要把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她突然觉得，这个被桂花和月光填满的教室，好像成了谁也进不来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