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外套一件沾着些许药渍的羊毛背心,鼻梁上架着一副铜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慈祥的弧线。
手中托着的医用铁盘里放着几瓶药剂和一卷新绷带“听到动静了……伤口疼得厉害?”
老者走到床边,看了眼玄默砸红的拳头,摇摇头“凯旋者那帮小子把你捡回来时,你差点就死了。”
“好歹捡回条命……别跟自己过不去。”
他拿起一瓶琥珀色的药剂,轻轻放在床头“镇痛的……外环没麻药,忍不了就喝一口。”
“但别多喝……这玩意儿伤神经。”
老者一边检查玄默的绷带,一边絮絮叨叨“我是老约翰……这小镇里唯一的医生。”
“凯旋者……算是这里的‘守护者’吧。”
“虽然粗野了点……但没他们巡逻,小镇可就没这么安全了。”
老约翰的手指小心地揭开绷带,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
皮肤大面积灼伤,边缘焦黑卷曲,显然是高温瞬间炙烤的痕迹。
深可见骨的裂痕周围嵌着细小的黑曜石碎片,伤口深处还泛着不正常的暗紫色。
内脏震荡的淤血从皮下渗出,形成蛛网般的青紫斑块。
他推了推眼镜,摇头叹息“爆炸冲击波撕开肌肉……高温烫伤神经……碎片卡进骨缝……”
“这伤换别人早死了十次了……你居然还能醒过来。”
棉签蘸着消毒水擦过伤口,玄默咬紧牙关,冷汗从额角滑落。
(凯旋者……守护者?)
(但那个刀疤男明显在试探我……)
他最终只是摇头“记不清了……醒来就在这儿。”
老约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吧……人人都有秘密。”
收拾好药盘,走到门口时停顿片刻,回头看向玄默“晚上我再来换药……这段时间安分点。”
“凯旋者的首领庞培最近事务繁忙,但迟早会来‘探望’你。”
“他脾气可没我这么好……别给他添乱。”
他目光扫过玄默绷紧的拳头,摇头笑了笑“床砸坏了得赔……外环的木头可不好找。”
门轻轻合上,脚步声渐远。
老约翰的脚步声远去后,病房陷入沉寂。
玄默躺回床上,目光涣散地投向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自身血污的气息,构成一种尖锐的安宁。
老约翰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别惹庞培心烦……”
匿影死亡时的画面反复闪现“动手啊!!!”……那份重量还沉甸甸地压在戒指里。
称颂会的阴影如毒蛇般缠绕:伊姆霍特普的黄金面具……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能碾碎他们的一切阴谋。
系统面板的冰冷数字:43/100……还差五十七颗宝珠……这条路才走了不到一半。
疲惫如潮水般涌上,重伤的身体终于扛不住意识的重量。
他蜷缩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空间戒指,仿佛触碰着逝者的余温。
玄默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眉头紧锁,狼耳因痛苦而颤抖。
梦境如毒藤般缠绕着他——
匿影胸口被淡紫色光弹贯穿,鲜血与碎片一同飞溅,却对他露出释然的微笑……“动手啊!”
金刚的熔岩身躯在爆炸中崩塌,黑曜石铠甲寸寸剥落,炽白晶核如濒死恒星般熄灭……“吼——!!!”
孤儿院的孩子们被掩埋在废墟下,什么也没有留下……“玄默哥哥……救……”
克劳恩倚靠在残骸上,身躯化为漫天红色光点……“别让我……白死……”
哥哥玄柏的断手躺在血泊中,手掌握拳,治安官的调查结果回荡……“失踪者玄柏……确认死亡。”
都死了……为什么只剩我……
如果我也……
梦境骤然扭曲,血色记忆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那个与玄默相同面容的心魔自阴影中浮现,嘴角咧开非人的弧度,金色瞳孔如熔岩般灼烧:
“看啊……孤儿院的孩子因你无能而碎尸万段。”
“克劳恩因你弱小化作光点……”
“匿影因你犹豫葬身火山……”
——甚至连你哥哥玄柏……都因你迟到只剩断手!
心魔的声音如毒蛇钻入骨髓,每一个字都撬动着封印的裂隙“羁绊?守护?可笑!”
“这世上唯有孤独永伴你左右……唯有仇恨能喂饱你的獠牙!”
“解开封印……拥抱我……你我本是一体!”
玄默在梦中嘶吼挣扎,但格莱普尼尔金纹如活物般浮现,勒紧他的四肢与咽喉——
金色丝线从皮肤下迸发,如荆棘般缠绕心魔的虚影!
银白符文在黑暗中亮起,化作锁链将黑暗逼退!
在心魔被金色符文撕碎消散的前一瞬,它的声音如诅咒般钉入玄默的脑海“封印?可笑!”
“我生于你每一刻的绝望……长于你每一次的愤怒!”
——克劳恩死时你跪地痛哭……我便壮大一分!
——孤儿院崩塌时你嘶吼无能……我便膨胀一倍!
——匿影化为水晶时你悔恨彻骨……我便彻底成型!
邪气在你体内奔涌,而它的核心之一……是这世间所有负面情绪的沉淀!
杀戮、背叛、贪婪、绝望……生灵每滋生一丝恶念,我便强盛一缕!
你永远无法真正消灭我……除非你杀尽天下生灵!
金色纹路灼烧着玄默的皮肤,带来钻心的疼痛,却也暂时压制了心魔的躁动。
负面情绪……是它的食粮?
所以每当我愤怒或悲伤……它就会……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