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约翰离开后不久,病房铁门被再次推开。
一名年轻的机车族成员探进头来,皮背心上印着金色的牛头骨徽记,耳钉在晨光中闪亮“喂……狼耳朵!庞培老大回来了,要见你。”
“能走就跟上……别让老大等。”
玄默沉默地抓起牙吠打击杖,杖尖点地,支撑着身体站起身。
(来了吗……)
他跟着青年走出病房,靴子踩在滚烫的沙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穿过集装箱堆叠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用废旧轮胎和石板围出的聚集空地出现在眼前。
中央篝火堆燃着余烬,上方悬挂着巨大的金色牛头骨旗帜,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十几名机车族成员正在检修车辆、清点物资,皮衣后背统一印着牛头骨标志。
油罐车停靠在边缘,几个人正在检修,空气中弥漫着汽油与沙尘的味道。
众人注意到玄默,动作略微停顿,目光中有好奇,也有审视。
空地中央,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玄默,指挥手下搬运物资。
他穿着黑色皮衣皮裤,肩宽背阔,皮衣背后巨大的金色牛头骨狰狞醒目。左肩悬挂的数枚金属铭牌随动作碰撞作响,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带路的青年高声通报“老大!人带来了!”
男人缓缓转身——
面容粗犷,脸上留着浓密的胡须,左脸上有一道斜划的旧疤。
眼睛如鹰隼般锐利,瞳孔是沙漠居民特有的浅褐色,此刻正牢牢锁定玄默。
“我是庞培……凯旋者的首领。”
“你从哪来的?为什么出现在外环的空洞?”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玄默的指尖摩挲着牙吠打击杖,异色瞳孔迎上庞培审视的目光。
完全隐瞒会引来怀疑……但有些真相绝不能暴露。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清晰“我叫玄默……曾是普鲁托区的居民。”
“赫利俄斯机关的空洞实验失控……吞噬了普鲁托区和密涅瓦区。”
“我侥幸存活……意外来到了外环,又误入空洞……”
庞培的眼眸微微眯起,金属铭牌在他胸前轻轻碰撞。
“普鲁托区……赫利俄斯机关的那场实验?”
“报纸上说死了的不计其数……你运气不错。”
他向前一步,皮靴碾过沙地“但外环的空洞……可不是‘误入’就能活着出来的。”
“尤其是你身上的伤……”
“可不像是只有以骸造成的伤口……”
周围的机车族成员停下手中的工作,低声交谈起来——
“普鲁托区的幸存者?那场灾难不是好几天前的事了吗?”
“他居然能独自在外环活这么久……”
“而且从有6级以骸的空洞里活着出来……这狼崽不简单。”
玄默抬起头,异色瞳孔迎上庞培的审视。
他的目光像一潭死水,深处藏着难以察觉的疲惫与虚无——仿佛活下去只是一种惯性,而非渴望。
证明价值?留下?离开?
无所谓了……复仇结束前……这副躯壳丢在哪里都一样。
但他握杖的手指依旧稳如磐石。
“嗖——!”
一块拳头大的碎石突然从人群中被掷出,直袭玄默面门!
玄默甚至没有转头,牙吠打击杖如活物般弹起——“啪!”
银光一闪,石块被精准击飞,炸成一蓬粉尘。
他缓缓收回手杖,杖尖点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狼瞳依旧死寂,唯有肌肉记忆在瞬间苏醒。
庞培的目光落在玄默手中纹丝未动的牙吠打击杖上,又扫过他狼瞳深处那片死寂的灰烬,最终定格在少年单薄却挺直的脊梁上。
他唇角那丝赞许的弧度缓缓沉淀为一种审慎的权衡。
“凯旋者的规矩……不养闲人,不救废物。”
“但你……够快,够准。”
“外环没有白给的善心……但你若愿意用这身手换一口饭、一处棚顶……”
“凯旋者的车库旁有空集装箱……归你了。”
“伤好前跟车做护卫……伤好后正式编入运输队。”
他的声音依旧冷硬,却带着荒漠般的实际——不施舍无用的怜悯,只认可可用的价值。
玄默狼耳微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杖身。
(暂时留下……也好。)
(至少收集宝珠会更方便。)
他迎上庞培的视线,声音沙哑却清晰“……好。”
没有感激,没有承诺,只有一个干脆的应允。
仿佛这不是收留,而是一场冰冷的交易。
周围的机车族成员交换着眼神,有人咧嘴一笑,有人耸肩嘀咕——
“啧……老大捡了匹孤狼回来。”
“总比上次那些哭哭啼啼的内环小子强……至少能打。”
“到时候跑一趟……是骡子是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