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拉斯的脸颊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羞愤的颜色。
她猛地跺了一下脚,尘土飞扬,几乎要跳起来指着玄默的鼻子“巡逻不是赛跑!要的是仔细!万一有什么埋伏,或者留下的痕迹,你跑那么快能发现吗?!”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颤,但努力维持着作为队长的气势“我们是弱,是慢!但我们不会拿队友的安全冒险!”
塔尔紧张地搓着手,伊米悄悄拉住了菲拉斯的衣角,试图让她冷静。
玄默只是静静看着她,等她说完了,才平淡地补了一句“我负责的区域,没有漏掉任何异常。”
迦楼罗适时地啾了一声,仿佛在佐证。
菲拉斯顿时语塞,胸口堵着一团火,却找不到话来反驳——因为玄默的效率确实无可挑剔。这种被事实碾压的憋屈感,让她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就在菲拉斯眼眶发红、委屈和愤怒交织着几乎要落下泪来时,玄默忽然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用透明糖纸包着的樱桃味棒棒糖,手腕一扬,精准地扔向菲拉斯。
粉红色的糖果在空中划出一道小小的弧线。菲拉斯下意识地接住,愣愣地看着掌心里的糖,又抬头看向玄默,一时间忘了生气。
玄默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冷硬“剩下的区域,我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先回去。”
说完,不等菲拉斯反应,他便转身,快步朝着未巡逻的区域走去。迦楼罗扑扇着翅膀跟上,飞出一段距离后,还回头冲菲拉斯他们“啾”了一声。
(翻找:“玄默道歉了啾!他害羞了啾!”)
菲拉斯握着那根还带着余温的棒棒糖,站在原地,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塔尔挠挠头,憨憨地笑了“玄默哥……其实人挺好的哈?”
伊米也轻轻点头,小声说“……糖是樱桃味的。”
菲拉斯撕开糖纸,把糖果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她望着玄默消失在矿区深处的背影,最终叹了口气,嘟囔道“……算了,这次不跟他计较了。”
六天时间,在红岩镇日复一日的巡逻、基础训练和零散任务中悄然流逝。玄默的伤势在老约翰的调理和他自身强悍的恢复力下,已彻底痊愈,行动间再无滞涩。
这六天里,星之花小队依旧没能摆脱“最弱预备队”的标签,其他小队的嘲讽时有发生。但情况与以往截然不同——
当有人言语挑衅时,玄默总会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刺人的话“你们队上次运货被地鼠抢了干粮?”对方被气的面红耳赤。
“巡逻速度?至少我们不会在镇门口迷路。”对方哑口无言。
他的嘲讽精、致命,且基于事实,往往让对方憋屈到内伤。
当有人忍不住想动手时——尤其是之前结怨的“铁爪”小队——结局更为惨烈。
玄默甚至不需动用牙吠打击杖,仅凭赤手空拳,利用自己的敏捷与力量,以及千锤百炼的战斗技巧,就能在数分钟内将一整队人放倒。
他专挑皮糙肉厚的地方下手,让对手疼痛难忍,却不会造成严重伤害。
打完,他还会居高临下地看着躺了一地的对手,补上致命一击“一起上还行,至少省时间。”
或者对为首的家伙淡淡说“菜,就多练。”
菲拉斯从最初的担心、劝阻,到后来渐渐习惯,甚至偶尔会在玄默“输出”时偷偷抿嘴笑。
她发现,玄默虽然独断,但极其护短,绝不允许外人欺负星之花的人。
塔尔对玄默的崇拜与日俱增,训练更加卖力。
伊米虽然还是容易害羞,但在玄默无形的影响下,面对外人时腰杆挺直了不少。
星之花小队依然算不上强队,但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玄默用拳头和毒舌,硬生生为这个小队撑起了一片不容侵犯的空间。
玄默的加入,像是一块精准的补丁,嵌入了星之花小队最需要加固的位置。他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直指核心问题。
针对菲拉斯的冒失,当菲拉斯因急于表现而冲动决策时,玄默会冷冷地点破“前方矿坑结构不稳,你想带我们被活埋?”
或在她看错地图时直接抽走,摆正“方向错了,南边在另一边。”
起初菲拉斯会恼羞成怒,但几次因玄默的提醒而避开危险后,她开始学会在行动前多看一眼、多想一秒。
针对塔尔的迟钝,塔尔力量充沛但反应慢半拍,玄默会在训练中突然朝他身后扔出小石子“警惕性。”
或在巡逻时突然停下“塔尔,九点钟方向,灌木动了三次,是什么?”
逼得塔尔不得不时刻绷紧神经,观察环境。
针对伊米的胆小,对于不敢表达意见的伊米,玄默会直接点名“伊米,你发现的痕迹,继续说。”
当她声音太小时,他会面无表情地重复“听不见。”
直到伊米被迫提高音量,完整说出自己的发现。
玄默的方式毫无温柔可言,甚至堪称严厉。但他从未因队友的缺点而嘲讽或放弃,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逼他们直面问题。
这种“粗暴”的关心,反而让三人逐渐成长:菲拉斯学会了更周全的规划,塔尔的观察力显著提升,伊米开始敢于在团队中发声。
六天里,玄默利用任务间隙,持续收集着意识数据化机器所需的零件。
红岩镇的废料场、过往商队的废弃物资、甚至是从击败的对手身上搜刮……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渡鸦,一点点衔回闪着金属光泽的“碎片”。
几枚高精度零件从生锈的机械残骸中拆出,一段绝缘性极佳的导线在某个被劫掠的商队货物中找到,甚至意外从黑市商人手中换到一小块稀有记忆合金。
但核心的高纯度以太结晶和定制接口依然毫无头绪。玄默将已有的零件分类收在戒指角落,图纸上的清单仍有一大片刺眼的空白。
与此同时,VII号集装箱的内部已悄然焕然一新。
玄默从镇上买来粗糙的木板和工具,亲手锯、钉、打磨:
一张厚实的木桌靠墙而立,表面平整,上面整齐摆放着图纸和测量工具;
一个简易书架立在桌旁,分层搁着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机械手册和以骸图鉴;
两把结实的椅子摆在桌边,甚至还有一张铺着薄毯的矮床,取代了冰冷的铁架。
最大的变化是集装箱侧面——玄默用切割工具开了一扇方窗,装上铰链和插销,白天推开时,阳光和风能涌入这狭小的空间,夜晚关上则能抵御沙尘。
当夕阳将红岩镇的轮廓染成金红色,玄默有时会独自爬上VII号集装箱的屋顶,坐在那里,望着远方的沙丘与天际线。
更让人意外的是,他会取出那支像匕首一样,漆黑色的魔笛,横在唇边,吹奏起来。
笛声清越悠扬,带着某种古老而铿锵的节奏,穿透傍晚微凉的空气,飘散开来。
那旋律柔和且美好,还蕴含着力量与节奏感。
菲拉斯、塔尔和伊米第一次听到时,都惊讶地停下了手中的事。菲拉斯忘了抱怨,塔尔张大了嘴巴,伊米则悄悄坐直了身体,侧耳倾听。
他们从未想过,那个平日里冷漠、毒舌甚至有些凶狠的玄默,竟能吹奏出如此动听又充满力量的曲子。
一些收工回家的凯旋者成员或镇民,也会偶尔驻足。他们或许不懂音乐,但那笛声中蕴含的某种坚韧与苍凉,却奇异地与这片荒漠之地共鸣,让人心生宁静或感慨。
这正是玄默记忆中,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响之调》。
吹笛时的玄默,狼耳会随着旋律微微晃动,异色的瞳孔望着远方,眼神比平时柔和许多,仿佛透过夕阳看到了别的什么——也许是过去的美好,也许是逝去的重要之人,也许只是放空一切。
迦楼罗通常会安静地蹲在他身边,或停在他肩头,红色眼瞳映着晚霞,似乎也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笛声终了,玄默会收起笛子,跳下屋顶,恢复成那个沉默寡言的狼少年,仿佛刚才那个吹奏者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