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事故

晚上八点零七分，迪丽热巴第13次调整环形补光灯的角度。

手机支架在茶几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望着屏幕右上角不断跳动的观众人数，387这个数字已经维持了整整十五分钟。

"欢迎新进直播间的宝宝们~"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甜糯，热巴将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左耳垂上那枚仿敦煌飞天的鎏金耳坠。这是她特意为今晚准备的——繁星直播平台的新人主播大赛最后三小时，她需要一支能让评委记住的舞蹈。

弹幕突然密集起来。

[主播背后墙上的是真迹吗？]

[那个水墨卷轴看起来好贵！]

热巴下意识回头，暗叫不好。房东太太再三叮嘱不能移动的《九霄环佩图》，此刻正在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青金色。更糟的是，原本紧闭的落地窗不知何时被夜风吹开，蝉翼纱窗帘正以慢镜头姿态拂过那幅据说价值连城的古画。

"这是..."她刚想起身关窗，高跟鞋却勾住了垂地的网纱裙摆。身体倾斜的瞬间，直播间突然涌入上万观众。

叮——

对门传来清越的钢琴声，是肖邦的《雨滴》。琴键叩击的节奏精准卡住她踉跄的步点，热巴借着惯性旋身，耳坠在空中划出鎏金残影。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完成了一个教科书级的敦煌舞"反弹琵琶"式。

弹幕炸了。

[刚才那是特效？]

[求BGM！钢琴声杀疯了！]

热巴扶着真皮沙发站稳，瞥见屏幕右上角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5万、8万、13万...最后定格在25万+。私信栏突然弹出平台通知：您已进入新人赛实时榜TOP10。

对门的钢琴声在此刻转为《夜曲》，月光淌过21层落地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热巴望着突然开始刷屏的"深扒主播背后金主"的弹幕，突然发现《九霄环佩图》右下角浮现出一行朱砂小篆：

"癸未年秋，赠小师妹芸笙。"

"蔓蔓姐，那个'西北小野猫'的票数有问题。"助理将iPad转向办公桌后的女人，"半小时暴涨二十万票，技术部查到她直播间有五个帝王账号同时打赏。"

苏蔓漫不经心地转动尾戒，鸽血红宝石在镁光灯下泛着血丝般的纹路。全景落地窗外，陆家嘴的霓虹正在她瞳孔里碎裂成星河："查IP，买黑热搜，联系'那个渠道'。"

她忽然笑起来，新做的水晶甲划过平板上少女昳丽的容颜。直播截图里，迪丽热巴耳畔的飞天正振翅欲飞，背景墙上那幅古画的留白处，隐约可见半枚朱砂印鉴。

"等等。"苏蔓放大图片，"去查这幅画的来历，要快。"

与此同时，热巴正对着满屏的[主播求看古画细节]不知所措。门铃突然响起，电子屏显示着对门邻居的影像。男人修长手指抵在唇间，灰色高领毛衣裹着凌厉的下颌线，另一只手举着瓶酱油。

"抱歉这么晚打扰。"他的声音像大提琴G弦的震颤，"可以借半勺生抽吗？我做的糖醋排骨..."

话音未落，走廊应急灯突然熄灭。黑暗中，热巴听到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近在咫尺的雪松香。等灯光重新亮起时，男人已经退到安全距离，唯有她手心里多了张烫金名片。

顾骁。

这个名字烫得她指尖发麻。就在昨天，这个名字还出现在电影频道专访里——最年轻的柏林影帝，娱乐圈著名的考古学者，以及...繁星直播最大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