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胶片

应急灯将人影拉长投在防空洞拱顶，热巴望着顾骁掌心未愈的伤口。血珠顺着翡翠海棠的脉络游走，在花心凝成半枚指纹。她忽然想起公寓那晚借酱油的男人，虎口处也有一模一样的月牙疤。

"别碰那些照片！"顾骁拦腰将她拽离混凝土墙。整面照片墙突然自燃，烧焦的相纸蜷曲成蝴蝶形状，灰烬中浮现鎏金丝线织就的上海地图。热巴弯腰去捡，发梢却被窜起的火苗舔舐——那簇火焰竟是冰冷的青色。

苏蔓的笑声从通风管道涌出："顾老师当年在片场爆破戏里救人的身手，果然名不虚传。"所有显示屏切换成监控画面：三十七个直播间的镜头正对准这座实验室，弹幕疯狂刷着[剧本绝了][特效牛逼]。

热巴突然扯开旗袍立领，别在蕾丝内衬的微型摄像头红光闪烁："感谢'蔓蔓小公举'送的热搜位。"她踹开滋滋作响的配电箱，用口红在电路板上画出斐波那契螺旋线，"不过真正的文物修复，可比直播精彩多了。"

短路爆出的火花点燃空气，烧焦的雪松香里，顾骁的银质袖扣突然磁吸住她耳坠。两件金属物拼合瞬间，翡翠海棠绽放出全息投影——1947年的《申报》头版正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

"蝴蝶歌后芸笙小姐昨夜于百乐门离奇失踪，随身仅遗翡翠胸针一枚。"

报道配图被放大十倍，热巴看到芸笙左手无名指戴着藤蔓状银戒，与此刻自己手上的戒痕完全重合。更诡异的是，照片背景里举着相机的记者，长着苏蔓助理的桃花眼。

"小心！"顾骁突然抱着她滚向工作台。原本放置青铜簋的位置，此刻立着个穿卡其色马甲的幽灵记者。他手中的老式镁光灯炸出刺目白光，暗室墙上顿时显影出血字：戏子误国。

热巴摸到工作台下粘着的胶卷盒，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关键。当幽灵记者第二次按下快门时，她扯断珍珠项链砸向紫外灯管。飞溅的玻璃碎片中，十六毫米胶片如瀑布垂落，每一帧都是她和顾骁的前世今生：

梧桐树下的并肩而行，战火中的诀别拥吻，还有...还有灵堂里抱着牌位举行冥婚的顾骁。最后定格的那帧，穿白西装的男人正在给翡翠胸针安装微型机关，侧脸与此刻的顾骁相差无几。

"这是1948年瑞士钟表展的获奖设计。"顾骁的声音混着血腥气，他徒手捏碎还在燃烧的相框，"用来保存记忆的机械芯，苏蔓祖父当年凭这个拿到军统局的通行证。"

警报声突然转为防空警报的嘶鸣。热巴发现所有实验仪器开始倒转，离心机里分离的血浆正逆流回翡翠海棠。幽灵记者化作黑雾缠住她脚踝时，她终于看清他胸牌上的名字——正是繁星直播现任CEO的英文名。

"抓紧我！"顾骁将她推进突然开启的暗门。跌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瞥，热巴看见苏蔓穿着芸笙的戏服，正对着燃烧的照片墙描画黛眉。她手中的狼毫笔，分明是咖啡馆里那支蘸过"血雨"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