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热巴看着工作台上碎裂的翡翠胸针。这是三天前从咖啡馆座钟里取出的证物,此刻在电子显微镜下显露出细若蛛丝的铭文。顾骁的白大褂擦过她手背,递来的拿铁在液氮冷气中结出冰花。
"1937年瑞士钟表匠的微雕技术。"他指尖轻触全息投影,将放大五百倍的图像投在防弹玻璃上,"看这里——'赠芸笙,念同游大世界之谊'。"
热巴手一抖,咖啡渍在检测报告上洇开。这行字与《九霄环佩图》题跋如出一辙,而"大世界"正是她梦里反复出现的民国游乐场。监控屏幕突然闪烁,显示地下室入口有人影晃动。
"别碰那个!"顾骁突然握住她手腕。X光机正在扫描的青铜簋发出蜂鸣,盖沿处的饕餮纹竟渗出鲜红液体。热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鼻腔充斥着铁锈味——和咖啡馆地板缝隙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警报器骤然炸响。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她看见防弹玻璃映出诡异画面:穿白大褂的顾骁变成青衫长褂的教书先生,自己旗袍上的缠枝莲纹正疯狂生长,缠住苏蔓助理的脖颈。
"电压不稳导致的视错觉。"顾骁关掉全息投影,袖扣却闪过一丝青芒。那是枚嵌着翡翠海棠的银扣,与座钟顶部的装饰完全相同。他转身时,热巴瞥见他后颈有道月牙形疤痕——与她今晨在浴室镜中发现的胎记位置一致。
暴雨砸在防空洞改建的实验室顶棚,像无数冤魂在敲打棺盖。热巴点开突然恢复信号的手机,发现直播间后台有段被删除的录屏。那晚咖啡馆黑屏后,其实还有十七秒画面:苏蔓的助理正往承露盘里倒入红色精油,而本该昏迷的自己,正在用毛笔蘸着"血雨"在落地窗上写字。
放大十倍后的笔迹令她血液凝固——那是顾骁书房里挂着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叮——"
古董座钟的报时声突然从手机扬声器传出。热巴这才发现,繁星直播的APP图标不知何时变成了翡翠海棠的样式。私信栏弹出新消息,发件人显示为乱码:
[00:17] 你看见我落在钟楼的手帕了吗?
附件是张泛黄的老照片。穿学生装的少女在钟楼天台放飞纸鸢,背景里的外白渡桥还竖着万国商团的旗杆。少女回眸的瞬间,热巴打翻了显微电镜——那人左眼下的泪痣位置,与自己分毫不差。
顾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是1935年圣约翰大学史料馆的..."他突然顿住。热巴转身时,看见素来从容的影帝眼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手中的咖啡杯正在龟裂,褐渍在白大褂上晕染出黄浦江的轮廓。
地下室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热巴刚要开口,整面文物储藏柜轰然移动,露出背后贴满照片的混凝土墙。数百张不同角度的偷拍照里,她从公寓到咖啡馆的每个举动都被标注时间,而所有照片右下角都盖着"芸笙"的朱砂印。
"解释一下?"她扯下最近的照片,发现拍摄日期竟是2023年3月18日——可她分明记得这天自己正在横店拍戏。
暴雨声里混入高跟鞋脆响。苏蔓的声音从监控喇叭传出:"顾老师没告诉你?这栋建筑前身是1947年的明星殓房。"所有显示屏同时播放黑白影像:穿蜜合色旗袍的女人正被记者团团围住,她咽喉处的翡翠胸针闪着妖异的光。
热巴突然头痛欲裂。破碎的记忆如老电影胶片闪回:贴着封条的化妆间、浸透稿纸的龙井茶、梳妆台抽屉里成捆的空白婚书...当她再次睁眼,顾骁正用银质拆信刀划破掌心,将血珠滴进翡翠海棠花心。
"时空锚点重置完成。"他沾血的手指在她眉心画出符咒,"欢迎回来,芸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