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咖啡机发出温柔的嗡鸣，周峻纬倚着流理台看晨光漫过窗台上的薄荷叶。玻璃杯底凝结的水珠滑落，在木质台面洇开深色的圆点。
“阿蒲又给你寄云南咖啡豆了？”带着鼻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齐思钧趿着毛绒拖鞋蹭到他身边，发梢翘起一撮呆毛，“老齐你不是最近嗓子疼，就少喝点这些 ”齐思钧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伸手戳了戳周峻纬的腰窝："齐岱泽说嗓子疼，和我齐思钧有什么关系？"周峻纬无奈笑笑，顺手把马克杯推过去，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对方镜片：“呐，养嗓子的。”
"某个主持人录节目到时候吃了三盒冰激凌呢。"杯沿挨着唇畔时，柑橘混着罗汉果的草木香漫开。落地窗外飘着细雪，暖气片上的柚子皮蜷成金黄的月亮。
书房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齐思钧踮脚去够顶层书柜，家居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一截，露出腰间淡粉的疤痕。“周峻纬！你什么时候把我《播音主持概论》换成《亲密关系心理学》的？”泛黄教材“啪”地掉进身后人怀里，扉页夹着的银杏叶书签打着旋儿飘落。
“去年春天，你高烧说胡话的时候。"周峻纬弯腰捡起书，修长手指撩开齐思钧汗湿的额发，顺势瞥见飘到脚边的演出票根——2017年4月15日，《恋爱的犀牛》，第七排17座。雨水混着松脂的气息突然漫过鼻腔，他想起那年校庆晚会后台，湿透的戏服贴在新入学的齐思钧身上，水珠顺着锁骨流进深V领口。
“那时候你明明说顺路送伞。”齐思钧撇撇嘴耳尖泛红，指尖抚过票根边缘的齿痕。记忆像被摇晃的橘子汽水，甜蜜的气泡咕嘟咕嘟涌上来：二楼观众席昏黄的壁灯，幕间休息时突然握住的手，散场后路灯下交叠的影子。
茶壶在电磁炉上轻声沸腾，陈皮普洱的醇香裹着水雾漫过羊毛地毯。齐思钧盘腿坐在地垫上修改台本，钢笔尾端在颊边戳出小涡：“峻纬今天访谈嘉宾临时换成李教授了，你说用汝窑天青盏配凤凰单枞会不会太刻意了？”齐思钧挠着头看向周峻纬。
“他最近在写宋代茶器考。”周峻纬把削成兔子的苹果搁在青瓷碟里，腕间红绳随着动作滑落。窗台积雪簌簌坠落，惊飞了觅食的麻雀。"不过齐岱泽老师的话..."他忽然压低声音贴近对方泛红的耳廓："用搪瓷缸泡高碎都说得天花乱坠。"
齐思钧突然凑近他耳畔：“你猜观众知不知道，心理学博士泡茶时偷吃杏仁饼？”
暮色漫进来时暴雨骤至，落地窗变成模糊的水帘。齐思钧赤脚跑去关窗，雨丝沾在睫毛上像星星坠落。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细响，羊绒毯带着体温裹住他：“哦？那上次发烧是谁抱着我念了一夜《牡丹亭》？”
惊雷劈开云层，整座城市陷入黑暗。应急灯暖黄的光圈里，周峻纬的吻落在齐思钧腕间跳动的脉搏上"老齐..."这两个字在舌尖缠绕二十年，仍是初见时滚烫的温度”。雨声忽然变得很远，水珠顺着玻璃蜿蜒成发光的溪流，电视柜上的沙漏悄悄翻转，将此刻温柔装进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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