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和🍐幼崽时期）
陈黎第一次见到陶稚的时候，她才刚出生三天。
父亲带他去医院探望，说是邻居家的林阿姨生了小宝宝。
他很喜欢邻居家，妈妈经常带他去找林阿姨玩。他们的家里有一个小鱼池，是陶叔叔专门找工人来挖的。
小鱼池里有各种颜色的金鱼，陈黎每次去了都会待在池子边观察很久。
但仅仅四岁的陈黎自己还是个小孩，他不喜欢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他记得自己生病来打针时也是来的这个医院。
可是爸爸说林阿姨生的小婴儿是妹妹，陈黎还是跟着爸爸去了。
走廊里婴儿的哭声有些吵，他紧紧攥着爸爸的手。
病房里，那个叫林青巧的女人靠在床头，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粉粉的襁褓。
“去看看妹妹。”父亲推了推他的后背。
陈黎勉强凑近，瞥了一眼——红扑扑的脸蛋，稀疏的胎发，眼睛紧闭着， “不好看。”他小声嘀咕。
父亲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胡说什么。"
襁褓里的婴儿睁开眼睛，乌溜溜的眸子看着陈黎。
“她叫陶稚。”林青巧柔声说。
“喜欢妹妹吗？”林青巧看向陈黎，打趣道：“叫你爸爸和妈妈也给你生一个小妹妹好不好呀？”
陈黎板着那张小脸，“不要。”他指指那个小婴儿，认真的说：“这一个就够了。”
屋里的大人都笑了起来，陈黎不明所以，继续观察着那只人类幼崽。
小小的，比自己小很多，像他睡觉时抱着的小熊。
“看看，这是叔叔。”她轻晃着怀里的宝宝，把她朝向陈黎的方向，“这是哥哥，小黎哥哥。”
陈黎像模像样地点点头，看着她怀里不哭不闹的宝宝。
原来自己成为了一个哥哥。
———
陶稚三岁时，成了陈黎的小尾巴。
每天放学回家，他都能看见那个扎着歪歪扭扭小辫的身影蹲在他家门口，像只等待投喂的流浪猫。
“哥哥！”她一见到他就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手里总攥着些奇怪的东西——半块饼干，一片树叶，或者一朵小花园里的花朵。
“给你，老师说要学会分享。”她踮着脚往他手里塞了一团东西。
陈黎看着掌心里黏糊糊的饼干屑，叹了口气：“我不要。”
陶稚的嘴角往下撇，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你干嘛。”他的手插到口袋里，无动于衷，“我才不要这个，脏兮兮的。”
“哥哥你拿着，好吃的。”眼前的小女孩眨巴着眼睛仰头看他，“你拿着吧，求你啦！”
陈黎双手揣兜越过她。
“哥哥——”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喊，“哥哥哥哥！”
陈黎被吵得头疼，他转身发现陶稚紧紧贴在他身后。
陶稚冲她扬起一个笑脸，露出新长的小虎牙。
陈黎无奈地接过，随手塞进口袋。
“不要，你快吃！”
面对她的无理取闹，陈黎毫无办法，只好掏出来塞进嘴里。
潮乎乎软绵绵的。很难吃。
但陶稚才不在意他的脸色，陈黎走在前面，她就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陈黎放慢脚步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
叫陶稚来说，她的幼儿园生活十分美妙，每天在妈妈轻声细语地叫醒服务中醒来，吃完早饭再让爸爸亲自送她去幼儿园。
在幼儿园里她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叫桥桥。她每天都盼着去幼儿园和桥桥一起探险，然后盼着回家再和陈黎一起去公园玩。
总之，十分充实有盼头。
相比之下，陈黎的小学生活并不怎么好。
在他两点一线的小学生活中，陶稚成了他唯一的变数。
即使他不会对此表现出什么，但他很期待陶稚在他放学后给他带什么好东西，这些好东西包括但不限于不酥脆的饼干，一颗糖果，或是幼儿园做的小手工。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陶稚没在两家门前的小凉亭下等他。
陈黎没进家门，一猜就知道她肯定是在小公园玩得忘了时间。
他在小公园找到她时，小姑娘正孤零零地坐在沙坑里，最喜欢的布偶熊被扔在水坑里，脏水浸透了半边身子。
陈黎站在不远处，小女孩浑身肉乎乎的，站起来的动作实在是笨拙。
“陈黎！”陶稚见了他眼眶接着红了，“他们打我……”小女孩抽抽搭搭地说，“他们还欺负桥桥……”
陈黎沉默地捡起布偶熊，拧干水， “跟着我。”
陶稚擦擦眼泪，“他们说桥桥是小女生，可桥桥分明是小男生！他们就是嫉妒桥桥长得好看……他们还推桥桥要脱他的裤子……”
陈黎拉着那只胖乎乎的小手大步走着。
“桥桥打不过他们，我和他一起打他们，但他们太高了。”她看着陈黎，比较了一下，“只比你矮一点点。我们打不过他……桥桥都被吓哭了……”
“他们在哪？”一直沉默着的陈黎终于说话了。
陶稚指指前面的方向，又拍拍裙子上的灰尘：“他们的足球砸到我身上了。肯定在足球场。”
“那沈桥生呢？”
“他家的阿姨把他抱走了。”
“他们还打你哪了？”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陶稚停在原地一处一处指给他看。
足球场，几个小学生咋咋呼呼的踢着球。
“就是他们！”陶稚突然有了底气，“哥哥打他们！”
陈黎让陶稚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自己进了体育场。
晚上，那几个孩子的家长找上门来。
有胳膊上带着牙印的，有嘴角淤青的，还有一个从进门就哭哭啼啼的。
陈黎站在客厅里，脸上挂了彩，背却挺得笔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陶稚站在他旁边，抱着胳膊，同样不服气。
陈黎母亲心疼地看着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对那几个家长说：“我的孩子们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的，更何况你们的孩子比他们年龄还大，哪有弟弟妹妹欺负哥哥的道理？”
“他们先打的我们！”其中一个小孩指着陶稚喊，“这个陶稚先动手的！”
“你胡说！”
这时林青巧也来到了他家，听陈黎说完事情过程经过后，她沉声道：“孩子们不会这样的。”
陶稚在一旁插嘴：“是他们先打的桥桥！他们还说脏话，还用球打我。”
陈黎抬头，看着他们：“欺负弟弟妹妹，你们就这样教小孩吗？”
那些家长知道自己没理，一时语塞。
林青巧又说：“把我们家孩子打成这样，我们不找你们算账就算了，还倒打一耙，年纪这么小就撒谎，以后还了得？”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的抨击他们，那些熊孩子的家长终于愤愤地地带着自家孩子离开了。
陶稚抱着陈黎的胳膊问，“疼吗哥哥？我给你呼呼。”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林青巧邀请陈黎和他的母亲去自己家一起吃了晚饭。
陈黎被陶稚拉进了她的房间，她兴致勃勃地给陈黎介绍新玩具——一套可以换装的芭比娃娃。
“我爸爸刚给我买的，好看吗？”
陈黎思考了一下，说：“好看。”
“你爸爸给你买玩具了吗，六一儿童节的时候？”
“……”陈黎低垂着眼沉默了一会：“我爸爸在国外，不过他给我寄了一个礼物。”
陶稚眼睛都瞪大了，“好酷！是坐飞机来的礼物！”
陈黎“嗯”了一声，“明天你去我家我给你看看。”
“好！一言为定！”陶稚煞有其事地伸出一根小拇指，“拉钩上吊——”
两个大拇指对在一起，陈黎冲她笑着说，“一百年，不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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