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中央空调的嗡鸣混着窗外雪粒敲打玻璃的轻响，舞长空盯着床头电子钟的蓝光——23:47，距离他吞下两片安眠药已过去四十分钟。喉间还残留着药片的苦腥，他侧身避开身畔浊世均匀的呼吸，指尖悄悄探向睡裤口袋，触到塑料瓶棱角的瞬间，后颈突然贴上一片温热

  “别往墙根缩，边角漏风。”浊世的声音裹着困意，却精准得像装了雷达。舞长空僵在原处，感觉老人带着薄茧的手指勾住他腕骨，轻轻往被窝中央带。睡衣蹭过床单的窸窣声里，他嗅到浊世枕头上残留的洗衣液清香

  “明天早上陪我吃了早饭再走”浊世的掌心隔着布料焐着他后腰，温暖的像块恒温的暖手宝，舞长空盯着窗帘缝隙里漏进的雪光，数着绒被上的提花格子。成年后第一次和老师同床，他能清晰听见对方心跳声，一下下撞在自己肩胛骨上，惊起细密的战栗。

  00:12，安眠药药效开始漫过神经。舞长空的指尖慢慢松开攥着药瓶的力道，意识在混沌边缘浮沉时，忽然感觉浊世的手臂轻轻收紧，将他往怀里带了半寸。塑料药瓶被压住，哥的皮肤生疼。

  凌晨三点，雪停了。舞长空的呼吸终于变得绵长，蜷着的脊背慢慢舒展。浊世静静睁开眼，借着床头灯的微光，看见年轻人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紧抿的嘴角难得轻松。他屏住呼吸，目光落在舞长空垂在床边的右手——睡裤口袋敞着口，半截白色药瓶正顺着布料褶皱滑出。

  塑料瓶触地的轻响里，浊世看清了标签上的“安眠药”。喉间突然泛起涩意，他想起上周整理书房时，在抽屉深处发现的空药盒，当时以为只是普通药品。指尖摩挲着药瓶，触感与记忆中给舞长空买的维生素片截然不同，瓶身标签边缘卷着毛边，明显被无数次攥紧又松开。

  被子里传来细微的动静，舞长空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额头抵上浊世锁骨。老人慌忙将药瓶塞进睡衣口袋，反手关了床头灯。黑暗中，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却在舞长空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时，忽然想起这孩子小时候发烧说胡话，也是这样攥着他的袖口，喊着“老师别走”。

  电热毯的温度调得偏高，浊世轻轻替舞长空拉上滑落的被子，指尖触到年轻人后颈凸起的脊椎骨——比上次体检时又瘦了。他悄悄将自己的枕头往舞长空那边挪了半尺，看着对方在无意识中寻到熟悉的气息，蜷缩的姿势终于松了些。

  窗外传来扫雪声时，浊世仍醒着。怀里的人睡得极浅，睫毛偶尔颤动，像是困在某个不安的梦里。老人想起方才摸到的药瓶重量——空了大半。晨光爬上窗棂时，他轻轻抽出被压麻的手臂，从柜子里取出备用的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两度。

  舞长空在暖意中皱眉，翻了个身，浊世将他揽的更紧，静静观察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