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在孤立她。

身为班主任的我，对此心知肚明。

其实，我也对这位新来的学生，赵晴，感到一丝微妙的不适。

不是厌恶，更像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别扭。

“爸，我去拿书包，你在楼下等我。”女儿雨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好，快点，别磨蹭。”我应了一声，走出家门。

清晨七点的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鸟鸣。

一团揉皱的纸团掉在我脚边。我弯腰拾起，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名字：

“赵晴。”

1.

赵晴是从外省转来的，或许这就是她融入这个小县城学校困难的原因之一。

我曾试图了解情况，和其他老师聊过。普遍的看法是，赵晴有些“怪”。

她不怎么说话，总是低着头，穿着宽大的校服，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她的口音很重，带着浓厚的外地腔调，同学们听不懂，也就不愿意和她交流。

“怪”是她被孤立的开端。这种“怪”在她身上不断叠加：不参加集体活动，一个人吃饭，下课不出去玩，就坐在座位上看书，看的还是一些我们县城孩子从没见过的书，封面是奇奇怪怪的图案。

她的成绩，除了语文，其他科目都平平无奇。但语文成绩却出乎意料地好，作文写得尤其出色，几次月考，她的作文都拿到了高分，甚至有一次超过了班里的“语文尖子生”李明。

这让一些同学更加不舒服，觉得她是在“装”。

“她就是故意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有同学私下跟我反映。

我尝试过找赵晴谈话，她总是低着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问她为什么不和同学玩，她说：“我喜欢一个人待着。”问她有没有什么困难，她摇头。

我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感油然而生。

我不得不承认，我也觉得她有些“油盐不进”。

班里的气氛因为赵晴的到来变得有些微妙。小团体更加紧密地排斥着她，大集体则对她保持着一种冷漠的距离。

我的女儿雨桐和赵晴是同桌。

我问雨桐：“你和赵晴怎么样？”

雨桐撇撇嘴：“她太奇怪了，不爱说话，老是看些奇奇怪怪的书。”

我没有再追问，心里却觉得有些堵。

2.

矛盾逐渐升级，最初只是窃窃私语和眼神交流，慢慢演变成了更直接的排挤。

体育课上，分组时，没有人愿意和赵晴一组，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旁边。

食堂里，她一个人端着餐盘找座位，周围的同学看到她过来，不是假装没看见，就是把书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占住位置。

最明显的一次，是在班级组织的秋游活动中。

我们去爬附近的山。分组行动时，赵晴又一次被晾在最后。我点名让她加入李明那一组。

李明显然不太情愿，但碍于老师的面子，没有说什么。

一路上，李明他们有说有笑，赵晴则默默地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爬到半山腰休息时，李明他们围在一起分享零食，故意没有给赵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