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疗养院工作了五年，我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直到那个深夜，护士站接到一个电话，彻底颠覆了我对“正常”的认知。一个已经出院三个月的病人，他的妹妹焦急地打来，说在她哥哥的旧物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日记本。

那个病人叫赵强，患有严重的妄想症，总是声称能看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我们都以为那是他的幻觉，治疗结束后也就没再联系。他的妹妹赵静说，整理老房子时，在阁楼的角落里找到一个上锁的木箱，里面除了他哥哥以前的画稿，还有一个封皮陈旧的日记本。

赵静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说日记本里写的东西太可怕了，让她晚上睡不着觉。按照规定，病人出院后的私人物品我们是无权过问的。但我对赵强印象深刻，他虽然病重，但眼神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清澈，和那些真正混乱的病人不同。出于好奇，也出于一种隐隐的不安，我答应让赵静把日记本送过来。

日记本送到的时候，我刚下夜班。赵静脸色苍白，眼下有厚重的黑眼圈。她把日记本递给我，双手有些颤抖。日记本很厚，封皮是那种老式的压花皮革，边缘已经磨损得很厉害。没有锁，但扣得很紧。我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字迹有些潦草，但还能辨认。

开头第一段就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来了。他们一直在外面，透过窗户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想要我的东西。”

后面几天，日记的内容更加离奇。赵强详细描述了“他们”的样子，像是模糊不清的影子，没有具体的五官，但能感受到他们的注视。他说“他们”会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动。他尝试过用各种方法驱赶“他们”，但都没有用。

再往后翻，日记的内容开始变得混乱，句子断断续续，有些地方甚至只有涂鸦。我注意到其中几页，赵强反复画着一个扭曲的符号，像是一个倒立的十字，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更令人不安的是，日记里提到了一个名字：“莉莉”。

“莉莉，你听得到吗？他们要抓你了。快躲起来。”

“莉莉，我藏好了，他们找不到我。”

“莉莉，对不起……”

莉莉是谁？赵强入院时，资料里没有提到过他的家人或朋友，除了这个妹妹赵静。我问赵静，她摇头说不知道莉莉是谁，哥哥入院前几乎不跟任何人交流，除了她。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字迹变得异常工整，像是赵强用尽最后一丝清醒写下的：

“一切都结束了。我把他们锁起来了。永远。”

读日记，我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这不像是一个简单的妄想症病人的胡言乱语。那些详细的描述，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让我觉得毛骨悚然。我把日记本交给我的上级，一位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陈主任。

陈主任看了日记后，表情也变得凝重。他没有立刻下结论，只是让我暂时保管好日记本，并联系一下赵强的主治医生，了解更多情况。主治医生说，赵强入院时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除了说有人要害他，其他信息几乎问不出来。治疗期间，他的妄想症状有所缓解，但始终没有全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