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隔壁院子飘过来的。我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我在等一个人,或者说,我在逃避一个人。
他不是我的亲哥哥,甚至和“哥哥”这个称谓都沾不上边。我们是寄养家庭的关系,他比我大三岁,在我被送来他家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即将升入高中的少年。
他的名字叫顾言。
顾言,人如其名,沉默寡言。在我来之前,听福利院的阿姨说,他是个极其优秀的孩子,成绩好,懂事听话,是顾叔叔和周阿姨的骄傲。
可我第一次见到他,却是在他房间门口。我拎着简单的行李,站在门口,周阿姨笑着说:“念念,这是言言哥哥,以后你们就在一个屋檐下了。”
顾言站在门内,半个身子藏在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很黑,像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迎上来,只是那样站着,像一棵沉默的树。
周阿姨推了我一下:“快叫哥哥呀。”
我有些紧张,小声地叫了一声:“顾言哥哥。”
他依然没有回应,只是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那是我对顾言的第一印象,一个冷漠,甚至有些排斥我的少年。周阿姨有些尴尬,解释说他平时就这样,不太爱说话,让我别介意。
我不介意,或者说,我已经习惯了被忽视,被冷待。在福利院的那些年,我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也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眼神。顾言的冷漠,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我被安排在顾言房间的隔壁,那间房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连书桌都没有。周阿姨说等过段时间,她再把杂物挪一挪,给我腾个地方放书桌。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有个栖身之所,我已经很感激了。
晚饭的时候,顾言没有下来。周阿姨说他大概在写作业,让我先吃。我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有些拘谨。顾叔叔倒是很热情,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问我在福利院的生活。
我一一回答着,尽量表现得乖巧懂事。我希望能在这里留下来,有个真正的家。
饭吃到一半,顾言从楼上下来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头发有些凌乱,看上去刚睡醒的样子。他走到餐桌前,周阿姨刚要说话,他就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一言不发地回了楼上。
他的动作很自然,仿佛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低下头,继续吃碗里的饭。顾叔叔和周阿姨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顾言的交流很少。他白天去学校,晚上回来就待在房间里,很少下楼。即使下楼,也是为了吃饭或者去洗手间,动作迅速,眼神游离,尽量避免和我对视。
我们仿佛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