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没有追问噩梦的内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哽咽着说：“我害怕……害怕自己又变成一个人。”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我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我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里，放声大哭起来。

顾言依然没有说话，但他也没有离开。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门口，像一堵无声的墙，为我挡住了外界的纷扰。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我抬起头，眼睛模糊地看到顾言还站在那里。

“好了吗？”他问，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些。

我点了点头，用纸巾擦了擦脸。

他走上前一步，在我身前蹲了下来。他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上，动作很轻，仿佛怕弄疼我。

“别怕。”他低声说，“你不是一个人。”

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我的心尖。在那个瞬间，我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脸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但我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温度。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头，然后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再次关上，但我却没有感到孤独。他的那句“别怕，你不是一个人”，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内心的黑暗。

从那以后，我和顾言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全回避我，偶尔也会和我进行简单的对话。比如早上出门的时候，会对我说一句“早”。晚上回来的时候，会问我“作业写了吗？”

这些简单的对话，对我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我也开始尝试着和他交流。我知道他喜欢看书，就悄悄地在他房间门口放了一些我整理好的旧书。他没有说什么，但第二天那些书就不见了。

我也知道他喜欢打篮球，就在他打球回来的时候，悄悄地给他准备好水和毛巾。他也没有说什么，但会接过水，在我面前喝。

我们的交流，就像这样，无声无息，却又充满默契。

我也开始更多地观察他。我发现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他只是不善于表达，将所有情绪都藏在心里。

他会在周阿姨切菜的时候，悄悄地站在旁边帮忙；会在顾叔叔搬重物的时候，默不作声地搭把手。他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偷偷地在我的床头放一盒药；会在我考试失利的时候，在我的书桌上放一张写着“没关系”的小纸条。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关心着这个家，关心着我。

我也渐渐地，对他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情感。

那种情感，不仅仅是寄养家庭成员之间的亲情，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依赖和……喜欢。

我知道这种情感是不对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法律上，在名义上，我们是兄妹。这种情感，是禁忌，是不能逾越的界线。

我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感，告诫自己，我们只是兄妹，只是家人。

然而，情感这种东西，一旦生根发芽，就很难彻底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