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摩擦岩壁的火星照亮地窟时,我看到了永生难忘的场景——九根铭刻《禹贡》的青铜柱贯穿千米长的蛟尸,断裂的龙角上挂着半幅明代官袍。那些浸透血渍的补子纹样,分明是锦衣卫特有的獬豸刺绣。
"建文四年七月初七..."黑无常的锁链突然勒紧我的手腕,我手背的巡阳使烙印竟与蛟尸逆鳞产生共鸣。怀中的判官笔剧烈震颤,笔端重瞳渗出黑血,在虚空中写出《春秋繁露》的残句:"蛟龙者,阴气之积也。"
整座地窟突然响起锁链崩断之声,钉在蛟目的星宿钉开始渗出靛蓝液体。我忽然听见无数细碎声响,低头发现兵马俑碎片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我脚下拼凑出半张秦代疆域图。
"刘伯温当年斩了九十九条龙脉,偏这骊山蛟吞了半块传国玉玺。"白无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的左臂已化作桃木剑形态,剑身七枚铜钱排列成北斗状,"你小子既是建文帝的后手,该知道怎么补全..."
话音未落,蛟尸突然昂首嘶鸣,我被声浪掀翻在地。手掌按住的陶片突然活化,竟是个只剩半张脸的跪射俑。它空洞的眼窝里钻出蜈蚣,虫壳上密布着小篆刻写的"罪"字。
黑无常的锁链突然插入我胸口的鲁班锁,圣甲虫心脏迸发出刺目金光。剧痛中我看到幻象:朱棣大军攻入应天府的雨夜,有个与我面容相似的锦衣卫将玉圭投入古井,井底传来蛟龙的呜咽。
"原来如此!"我抓住判官笔捅进跪射俑胸口,俑人腹腔里滚出枚沾满绿锈的青铜钥匙。蛟尸的逆鳞在此刻全部倒竖,那些鳞片内侧竟拓印着《永乐大典》的残页。
白无常的桃木剑突然燃起青火,剑尖挑破蛟尸下颌,掉出半块螭纽玉玺。传国玉玺的断裂处滋生出肉芽,与判官笔滴落的黑血接触瞬间,整个地窟的时间流速突然紊乱。
我看见黑无常的骨架在快速风化,白无常的官服变成碎片后又重新编织。兵马俑们正在经历创造与毁灭的无限轮回,唯有我手中的青铜钥匙保持稳定——钥匙齿痕竟与鲁班锁完全契合。
当钥匙插入胸口的刹那,骊山地脉传来龙吟。九根青铜柱表面的《禹贡》文字悬浮空中,化作金色绳索缠住蛟尸。我忽然通晓了上古雅言,脱口而出的"星分井鬼"让七十二颗星宿钉同时震颤。
蛟尸右眼突然炸开,眼眶里升起座微型阿房宫。白无常的桃木剑应声折断,剑柄处浮现出刘伯温的虚影。这位明初国师的双目用金线缝合,道袍下摆沾满龙血化成的珊瑚。
"当年留的扣子,今日该解了。"刘伯温的虚影伸手点在我的眉心。鲁班锁心脏突然分解重组,圣甲虫振翅掀开我的肋骨,虫翼上的河图洛文投射在穹顶,化作《甘石星经》的星图。
蛟尸在这时彻底挣脱束缚,但它的骨骼正在星图照耀下消融。传国玉玺突然飞入我手,断裂处生出水银填充的脉络。当玉玺盖在蛟尸额头时,我看到了更骇人的真相——这蛟龙竟是秦始皇封禅时斩杀的东海蛟君,脊柱里还插着柄陨铁打造的太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