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缓缓转身。三年时光在马嘉祺身上留下了痕迹——眼角有了细纹,头发剪短了些,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清澈如初,正专注地看着他。
"作品很美。"张真源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平稳。
马嘉祺微笑:"你的《潮汐的承诺》也是。我每天都去看,想象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画下那些贝壳的。"
他们之间隔着三米的距离和三年的时光,却像隔着一条随时可以跨越的小溪。
"三年了。"马嘉祺向前一步,"按照约定..."
"我们都有成长。"张真源轻声说,"你的手...不再抖了。"
马嘉祺点头:"两年半没吃镇定剂了。你呢?还做噩梦吗?"
"偶尔。但不再害怕醒来。"张真源微笑,"巴黎很适合我。"
"纽约也是。"马嘉祺也笑了,"虽然我更喜欢维也纳。"
他们像老朋友一样交谈,小心避开那些可能引发疼痛的话题。当阳光移到展厅中央时,马嘉祺看了看表:"我得去准备闭幕演出了。你会来吗?"
张真源摇头:"我今晚的飞机回巴黎。"
马嘉祺的表情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恢复平静:"理解。"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如果你改变主意,演出在国家音乐厅,晚上七点。"
接过卡片时,他们的手指短暂相触,那一瞬间的温暖让张真源想起青岛海边的最后拥抱。
"马嘉祺,"他忍不住问,"这三年...你后悔过我们的决定吗?"
马嘉祺沉思了一会儿:"后悔没有更早意识到,爱一个人有时意味着放手。"他直视张真源的眼睛,"但不后悔爱你,永远不会。"
张真源将卡片小心收好:"闭幕演出顺利。"
离开展馆后,张真源在巴塞罗那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三年前,他们因为太爱对方而选择分开;三年后,这份爱是否已经足够成熟,能够承受生活的重量?他想起马嘉祺作品中的那句话:"我永远不会自愿离开你。"
傍晚,他站在酒店窗前,看着手中的机票和那张演出邀请卡。最终,他将机票放回口袋,拿起外套走出房门。
国家音乐厅座无虚席。张真源坐在角落的位置,看着舞台上的马嘉祺一袭黑衣走向钢琴。聚光灯下,他的侧脸如雕塑般轮廓分明,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片刻,然后落下。
音乐如潮水般涌来,张真源闭上眼睛,任由旋律将他带回他们共同的过去——初遇时的好奇,重逢时的困惑,相爱时的热烈,分离时的痛苦...最后一段旋律是全新的,充满希望与光明,仿佛在诉说:无论经历多少风雨,有些爱永远值得等待。
演出结束,掌声雷动。马嘉祺三次返场,最后站在舞台中央深深鞠躬。张真源悄悄起身,准备离开。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马嘉祺突然对着麦克风说:"最后一首曲子,献给一个特别的人。如果你在听,请知道——潮水回来了。"
张真源停下脚步。那是《潮汐的承诺》,改编自他画作主题的钢琴曲。观众席一片黑暗,但他感觉马嘉祺的目光穿透人群,准确地找到了他。
音乐厅外,巴塞罗那的夜空繁星点点。张真源站在喷泉旁,不确定自己在等什么。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巴黎的飞机赶不上了吧?"
他转身,马嘉祺就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两杯咖啡,一如多年前他们初次"重逢"时的场景。
"加三块糖。"马嘉祺递过一杯,"我没记错吧?"
张真源接过咖啡,指尖微微发抖:"没有。"
他们并肩走在夜色中的巴塞罗那,像两个重新认识的老朋友。三年的分离没有带来尴尬,反而让他们更加珍惜此刻的相处。
"我下周在维也纳有个演出。"马嘉祺突然说,"如果你有时间..."
"我得回巴黎收拾工作室。"张真源回答,看到马嘉祺眼中的失落,又补充道,"但下个月我会去维也纳看朋友,也许能多待一段时间。"
马嘉祺的眼睛亮了起来:"真巧,我下个月也在维也纳录制新专辑。"
他们在街角的红灯前停下,相视一笑。不需要更多言语,他们都明白——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开始的结束,而可能是结束的开始。
"知道吗,"马嘉祺轻声说,"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从未真正分开过。即使在最远的距离,我也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就像...就像身体里多了一根肋骨。"
张真源微笑:"艺术就是我们的语言。"
绿灯亮起,他们自然而然地十指相扣,穿过马路。前方道路漫长,充满未知,但此刻,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他们找到了彼此——不是作为需要互相拯救的伤者,而是作为完整的个体,选择并肩而行。
有些爱,即使放手,也会永远留在生命里。而有些重逢,即使等待三年,也值得每一秒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