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站在马嘉祺的公寓门前，两个行李箱和五盒乐谱堆在脚边。钥匙插在锁孔里，他却迟迟没有转动。
三个月前柏林音乐节的颁奖台上，马嘉祺借着拥抱的姿势在他耳边说的"搬来和我住"，此刻才真正变得具体起来。透过厚重的门板，他仿佛已经看到那间极简主义的公寓——每件物品都像乐谱上的音符般待在精确的位置，容不得半点即兴发挥。
"需要帮忙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张真源猛地回头。马嘉祺穿着指挥礼服站在电梯口，手里抱着刚取的快递，显然是刚从排练厅直接回来。深秋的阳光透过走廊窗户落在他肩上，将银色的领针映得闪闪发亮。
"不，我只是..."张真源捏了捏钥匙，"在思考从哪里开始破坏你的完美空间。"
马嘉祺挑眉，走近时身上带着熟悉的雪松气息。他单手撑在门上，将张真源困在手臂与门板之间："早有准备。"说着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公寓入住守则》标题用加粗黑体打印，底下是二十多条细则。张真源快速浏览着："牙膏必须从底部挤压...钢琴罩每周二四六除尘...拖鞋摆放角度45度...马嘉祺！这比乐团规章还严格！"
"最后一条。"马嘉祺的指尖点在最下方那行字上，声音突然柔软，"允许玫瑰在任何位置生长。"
张真源耳尖发烫，夺过钥匙开了门。公寓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钢琴旁多了一张与他公寓同款的可调节琴凳，茶几上放着他喜欢的海盐柠檬味香薰。
"你的乐谱架在阳台。"马嘉祺将行李箱推进卧室，"那里光线最好。"
张真源突然拽住他的袖口："等等。"在马嘉祺疑惑的目光中，他故意将行李箱推倒，让衣物散落在地毯上，然后踮脚吻了吻指挥家绷紧的下颌："第一条即兴发挥。"
马嘉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去整理你的乐谱。"
第一天相安无事。张真源甚至按照守则把牙刷头朝上放在杯子里，为此收到马嘉祺一个克制的微笑。但第二天早晨，当马嘉祺去浴室时，发现所有毛巾都被故意叠成了天鹅形状。
"解释。"马嘉祺指着洗漱台上的一排"天鹅"。
正在煮咖啡的张真源头也不回："艺术创作。"
"它们妨碍取用。"
"但让你笑了。"张真源转身，捕捉到马嘉祺唇角没来得及藏起的那抹弧度，"我听到你在浴室里笑。"
马嘉祺夺过咖啡杯，借喝咖啡的动作掩饰表情："今天我要去乐团，你自己熟悉环境。"
门关上后，张真源开始了他的"有计划的混乱"——将靠垫摆成不对称造型，把琴盖打开到45度角，让几张黑胶唱片脱离字母分类体系混放在一起。最后，他在冰箱上用磁铁贴了一张便签：「尝试在这些规则里找到我——你的玫瑰」
当晚马嘉祺回家后，张真源假装专注练琴，实则用余光观察着对方的反应。马嘉祺先是停在玄关，盯着歪斜的靠垫看了三秒，然后走向唱片架，手指在乱序的唱片上停留片刻。最后他来到厨房，阅读冰箱上的便签。
张真源弹错了一个音。
马嘉祺突然出现在钢琴边，手里拿着那张便签："幼稚。"
"有效吗？"张真源挑衅地问。
回答他的是一个带着咖啡香的吻。马嘉祺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将他固定在琴凳上："你赢了。"声音里带着无奈的宠溺，"但毛巾不许再叠成天鹅。"
第一场无声战役以平局告终。
真正的冲突发生在同居的第五天。马嘉祺去参加赞助商会议，张真源心血来潮想烤柠檬蛋糕。四小时后，当马嘉祺提前回来时，发现厨房像是经历过一场交响乐演出——面粉洒满台面，蛋壳堆在水槽，糖霜像装饰音一样点缀着地板。
而肇事者正蹲在烤箱前，鼻尖上还沾着奶油。
"张真源。"马嘉祺站在厨房门口，声音危险。
"我可以解释！"张真源跳起来，举着烤焦的蛋糕，"食谱说180度30分钟，但我觉得我们的烤箱温度偏高所以调低了5度，然后发现忘记加香草精所以..."
"出去。"
"什么？"
马嘉祺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口："出去。立刻。"
张真源垂头丧气地走向客厅，听见身后传来清洁喷雾的声音。他蜷缩在沙发上，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太过分了。马嘉祺的厨房像手术室一样精密，每种调料都用量杯分装，刀具按毫米间距排列。而他带来的不止是混乱，还有对马嘉祺最珍视的秩序的挑战。
声音突然停止了。张真源抬头，发现马嘉祺站在面前，手里端着两个盘子。焦黑的蛋糕被切掉烧焦部分，剩余部分装饰着新鲜的草莓和薄荷叶。
"尝尝。"马嘉祺放下盘子，"确实烤过火了，但柠檬香气很足。"
张真源眨了眨眼："你不生气？"
"当然生气。"马嘉祺用叉子戳了戳蛋糕，"但更惊讶你能把厨房毁到这个程度。"他停顿一下，"下次...提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这几乎是马嘉祺式的"我爱你"了。张真源扑过去抱住他，故意把奶油蹭在他衬衫上："明天我想尝试做舒芙蕾！"
"绝对不许。"马嘉祺捏住他的后颈，却低头吻了他的发旋。
当晚，张真源被钢琴声惊醒。凌晨两点，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马嘉祺的侧脸上。他正在弹奏一段陌生的旋律，左手伴奏音型像心跳般规律，右手却是自由流淌的高音部。
张真源悄悄走近，认出那是自己前几天随手写在草稿纸上的动机。马嘉祺将它发展成了完整的乐章，并在高潮段落加入了张真源标志性的装饰音。
"睡不着？"张真源从背后环住马嘉祺的肩膀。
马嘉祺的手指停在琴键上："在想协奏曲的修改。"他顿了顿，"还有你。"
"我怎么了？"
"你像一段无法预测的即兴乐章。"马嘉祺转身，月光下他的眼睛像深潭，"打乱所有节拍，改变调性，却让整部作品...变得更好。"
张真源的心脏漏跳一拍。这是马嘉祺能给出的最高评价。
"所以？"他故意问。
"所以，"马嘉祺从琴凳下抽出一张新的清单，《同居协奏曲》标题下是两种字迹的条款，"我允许你在第三小节加入装饰音，作为交换——"
"拖鞋摆成45度角。"张真源接话，笑着在"允许马嘉祺在灵感来临时半夜弹琴"那条后面签上名字。
马嘉祺将清单放在谱架上，突然把张真源抱到钢琴上。乐谱被碰落在地，黑白琴键在重量下发出不和谐的轰鸣。
"还有一个补充条款。"他的吻落在张真源**上的那颗痣，"玫瑰有权利在任何地方生长——"
"包括指挥家的钢琴上？"张真源勾住他的脖子。
"尤其是钢琴上。"
月光下，两双拖鞋以精确的45度角斜放在钢琴边，而《同居协奏曲》的清单静静躺在地板上，最下方多了一行手写的小字：
"规则会被打破，但玫瑰永远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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