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先生,这是突破。"主治医师小声说,"但记忆恢复可能会伴随剧烈情绪波动,您要做好准备。"
马嘉祺轻轻握住张真源的手:"他会痛苦吗?"
"生理上不会。"医生犹豫了一下,"但心理上...他可能会记起一些您不希望他想起来的事。"
医生离开后,马嘉祺从钱包取出那张图书馆的老照片。五年前的张真源穿着浅蓝色毛衣,在照片边缘比着剪刀手,笑容明亮得刺眼。当时他只觉得这个学弟冒失,却不知道那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偶遇"。
"真源,"他对着沉睡的人呢喃,"如果记忆让你痛苦,忘了我也没关系。"
晨光透过纱帘时,张真源醒了。他安静地看着趴在床沿睡着的马嘉祺,伸手碰了碰对方泛青的眼圈。这个动作惊醒了浅眠的马嘉祺,他立刻坐直身体:"哪里不舒服?"
张真源摇摇头,突然说:"樱花...开了吗?"
马嘉祺拉开窗帘。院子里,那棵八重樱正值盛放,风吹过时落下一场粉色的雪。
"推我...去看。"张真源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像藏着星星。马嘉祺小心翼翼地帮他坐上轮椅,在膝盖盖好毛毯。清晨的露水还没干,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香混合的气息。
轮椅停在樱花树下。张真源仰起头,一片花瓣落在他鼻尖。马嘉祺下意识伸手去拂,却被抓住了手腕。
"嘉祺。"张真源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眼泪突然滚落,"我想吃...你煮的面。"
马嘉祺僵在原地。这是事故后张真源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颤抖着蹲下来,与轮椅平视:"你...记得?"
张真源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抬起不太灵活的右手,笨拙地擦过马嘉祺的脸:"咸的...不要...葱花。"这是马嘉祺煮面的习惯——口味重,从不放葱花。
马嘉祺把脸埋进张真源掌心,泣不成声。那些医生预想的痛苦、抗拒全都没有发生,他的真源就这样安静地,在一片樱花雨中回来了。
后来马嘉祺才知道,记忆恢复不是瞬间的奇迹。那天在画室,张真源看着素描本上日期时,就隐约想起了什么;深夜作画时,肌肉记忆先于意识复苏;而樱花树下,熟悉的场景终于打通了阻塞的神经通路。
"所以你真的监视过我?"复健三个月后,张真源坐在新画室里,一边调色一边问。他的语言能力恢复了大半,只有复杂长句还需要停顿。
马嘉祺正在给他削铅笔,闻言差点划伤手指:"...嗯。"
"因为我总去见林沐?"
"因为..."马嘉祺放下小刀,决定坦白,"我怕你喜欢他。"
张真源笑了起来,眼角泛起细纹。他放下调色盘,转动轮椅来到马嘉祺面前:"笨蛋。"这个称呼让马嘉祺眼眶发热,"我见他...是为了查周氏...的证据。"
原来在婚礼前,张真源就发现两家合作项目的异常资金流向。他假借与林沐见面,实则在收集周氏集团商业间谍的证据。那个引发误会的U盘里,装的是周氏洗钱的证明。
"为什么不告诉我?"马嘉祺单膝跪地,与轮椅上的爱人平视。
张真源抚摸他后颈的手顿了顿:"你那时...不相信任何人。"这是事实,新婚期的马嘉祺敏感多疑到病态的程度。
马嘉祺把脸埋进张真源膝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味道:"对不起。"
"我也...对不起。"张真源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应该...早点爱你。"
阳光透过落地窗,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画布上。那幅未完成的马嘉祺肖像被摆在画室中央,右下角新添了一行小字:"我的机械心脏,只为你跳动。"
第二年春天,马嘉祺推着张真源回到那个改变命运的巷口。画室早已重建,但张真源执意要在户外写生。他架起画板时,马嘉祺从背后环住他,两人十指相扣。
"怕吗?"马嘉祺吻着他后颈的伤疤。
张真源摇摇头,把画笔塞进他手里:"画个...樱花。"
马路对面,几个学生嬉笑着跑过,惊起一群白鸽。张真源看着阳光下飞扬的鸽群,突然转头吻住马嘉祺。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让马嘉祺手里的颜料盘差点打翻。
"怎么了?"他抵着爱人的额头问。
张真源只是笑着摇头,在画布上添了一笔金色。马嘉祺看清后呼吸一滞——那是两枚相连的婚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天上人间..."张真源轻声说。
马嘉祺接上后半句:"恨海情天。"这是他们之间最隐秘的情话,出自张真源最爱的那出戏。
风掠过巷子,卷起几片早樱的花瓣。马嘉祺收紧怀抱,感受怀中真实的心跳。怀里的这个人,他曾经用错误的方式爱过,伤害过,也差点永远失去过。但现在,他们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张真源仰起脸,阳光在他瞳孔里融化成一池蜜糖:"回家吧。"
马嘉祺低头吻他:"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