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晓

刺骨的寒风拍打着宿舍的窗户，锋锋蜷缩在床角，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映出他苍白的脸。自上次和佳佳通过短信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这七天里，他像一具行尸走肉，机械地应付着父母的劝说、辅导员的警告，还有同学异样的目光。此刻，手机突然震动，是佳佳发来的定位——在他们常去的那片芦苇荡。

凌晨三点，锋锋裹紧外套冲出宿舍楼。月光下的芦苇荡泛着银白色的光，远远地，他看见佳佳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晃。走近时，才发现佳佳的手腕缠着绷带，血迹在纱布上晕开。

“我试过了，真的试了。”佳佳声音沙哑，“但每一秒离开你，都像有人在剜我的心。”

锋锋冲上前将人紧紧抱住，泪水砸在佳佳肩头：“傻瓜，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了。”两人颤抖着十指相扣，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锋锋警觉地将佳佳护在身后，却看见自己的父母和佳佳的母亲举着手电筒走了过来。原来，佳佳在离家前给锋锋妈妈发了短信，请求最后一次见面。

“我们谈一谈吧。”锋锋父亲打破沉默，声音里少了几分愤怒，多了一丝疲惫。

五个人坐在芦苇荡旁的长椅上，夜风卷起沙沙的芦苇声。锋锋妈妈先开口：“这些天，我和你爸去见了心理医生，也看了很多资料……”她哽咽着，“妈妈只是害怕你以后的路太难走。”

佳佳母亲叹了口气：“我也是，逼着孩子相亲，把他关在家里，可每次看到他对着手机相册发呆，我的心都要碎了。”

锋锋握紧佳佳的手，鼓起勇气说：“我知道这条路会很艰难，但我们愿意一起面对。我们不是怪物，我们只是爱上了彼此。”

谈话持续到天色渐亮。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双方父母终于松了口。锋锋父亲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给你们租房子的钱，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佳佳母亲则把围巾给两人裹上：“记得常回家吃饭。”

然而，学校的压力依然存在。教务处再次传唤锋锋，要求他公开道歉并保证断绝关系。这一次，锋锋没有退缩。他站在教务处办公室，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为我的爱情道歉。如果学校坚持处分，我愿意退学。”

消息在校园里炸开了锅。正当所有人以为事情会以悲剧收场时，一封联名信被送到了校长办公室。信上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是平时和锋锋、佳佳关系不错的同学，还有几个老师也加入其中。信里写道：“爱不应该被审判，我们愿意为他们作证，他们和其他情侣一样，善良、真诚。”

更令人意外的是，校报记者悄悄采访了锋锋和佳佳，将他们的故事写成专题报道。文章末尾写道：“或许世界还不够宽容，但爱本身，永远值得被尊重。”这篇报道在校内引起了强烈反响，许多同学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偏见。

一个月后的清晨，锋锋和佳佳手牵手走在校园里。虽然仍有异样的目光投来，但他们不再躲避。在教学楼的公告栏前，新的处分决定张贴出来：撤销对锋锋和佳佳的处分，同时要求全校师生进行“性别与情感教育”课程学习。

当天傍晚，两人站在教学楼顶层，看着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佳佳靠在锋锋肩头：“你说，以后还会有风暴吗？”

锋锋揽紧他的腰，轻声说：“会的，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再大的风暴，也能等到破晓的那一刻。”

远处的天空，最后一抹晚霞渐渐消散，而属于他们的黎明，正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