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立在巷口未动,目送妧璃推开那间青瓦小筑的木门。自那日后,二人虽未再踏入小院,却常于镇口茶铺消磨时光。
他们见过妧璃在晨光里晾晒药草,见过她隔着篱笆给邻家孩童分糖糕,见过她蹲在门槛上给流浪猫儿梳毛——直到她腕间的伤痕渐渐淡成浅色的线,直到她银蝶步摇上的流苏又开始轻快地晃。
变故发生在暮春。当李去浊第无数次用“买糖糕”作借口晃到巷口时,却见那扇青瓦木门挂着把生锈的铜锁。
隔壁阿婆嗑着瓜子道:“小五啊,前日突然带着妹子走了,说是投奔远方亲戚。”她浑浊的眼尾扫过二人攥紧的衣袖
李自在望着门上斑驳的朱漆,想起 最后一次见她时,她正踮脚给窗沿的盆栽浇水,听见他们脚步声便回头笑,发间落了片桃花。如今风卷着柳絮掠过空荡的台阶,哪还有半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影子?
“去查!不管那小五哥是什么来头,若她跟着他会吃苦……”李自在声音渐低,却猛地转身走向镇口的驿馆,靴底碾碎了落在青砖上的最后一瓣桃花。”
此后数月,两人四处奔波,却再没见过那抹缀着银蝶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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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踩着落叶往回走,李自在的笑声惊飞了枝头栖鸟。他伸手拨弄妧璃发间的珠钗,葫芦在腰间晃出清脆声响:“小璃儿,莫不是天上的月老偷偷给咱们牵了红绳?不然怎会在这荒郊野岭撞见你?”
妧璃轻笑着避开他的手,指尖拂过李去浊伞面上的花瓣:“分明是你们俩路痴,偏要说是天意。”
话音未落,李去浊忽然抬手替她挡住斜伸的树枝,伞骨与枫叶摩擦出沙沙轻响:“若真是路痴,早在寻你的那些时日就该迷了路。”
李自在瞧出妧璃指尖不自然地绞着裙带,暗中戳了戳口无遮拦的李去浊,递去一记眼刀:“说正经的,小璃儿如今住在何处?若是……”话未说完,便被妧璃接过话头。
“我与神火山庄的大小姐东方淮竹一见如故,此番正受邀在庄中做客。”她垂眸整理袖口,银蝶步摇的流苏轻晃,掩去眼底转瞬即逝的复杂神色。
李去浊闻言立刻炸了毛,抬脚踢飞脚边石子:“神火山庄?那木头小五呢?他也在?”
“阿浊!”李自在低声呵斥,却见妧璃摇头轻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银镯:“小五哥……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这么久没见,这城中可有许多的稀奇玩意,小璃儿可有兴趣?”李自在笑着说,“对啊,小璃儿,你一定会喜欢的!”
虽然李去浊平时很嫌弃他哥,可是这紧要关头,还是靠谱的,“不必了,日后一定!我不能出来太久,她们会担心的,你们也快些回去吧!”
二人将妧璃送至神火山庄朱漆门前。李自在摩挲着腰间宝葫芦,浑然未觉葫芦口溢出的黑气如细蛇般缠绕指尖,只望着妧璃轻声试探:“小璃儿,明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