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第一双排座》

第一章开学日的错位剧本

林砚叼着半根玉米肠趴在教室后门，校服领口歪歪扭扭地挂在锁骨上，手腕上随便缠了圈银色链条，在九月的阳光里晃出细碎光斑。他盯着分班表上"高二（17）班"的字样，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抽气声。

"靠，真的是他啊。"

"听说去年把实验班讲台砸了的就是这货？"

"嘘——他回头了！"

少年漫不经心转过脸，眼尾上挑的桃花眼弯成狡黠的月牙："同学，背后议论人要收费的。"话音未落，上课铃突然尖锐地划破走廊，他骂了句脏话，抓起帆布包就往教室里冲。

讲台前的老班推了推老花镜："林砚是吧？坐最后一排，和许随同桌。"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穿白衬衫的男生正低头用圆规在课本上画星系图。听见动静后抬起眼，眼瞳是淡琥珀色，像浸在晨光里的蜂蜜。林砚注意到他课本边角整齐得过分，连草稿纸都用回形针别成利落的三角形。

"许随。"男生简短地自我介绍，笔尖在"必修二物理"封面上敲了敲，"上课别抖腿。"

"知道了，许同学。"林砚拖长声音坐下，故意把椅子弄得吱呀响。他瞥见许随课本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漂亮的行楷写着："若重力加速度g=9.8m/s²，那么我要以多少初速度才能逃离你的引力场？"

第一节课是英语，林砚把课本立起来，在笔记本上画歪歪扭扭的骷髅头。粉笔突然"啪"地砸在他本子上，老班气得眼镜滑到鼻尖："林砚，来翻译这句——I used to think the worst thing in life was to end up all alone."

教室里响起压抑的憋笑。林砚懒洋洋站起来，指尖划过课本上的单词："原句是'我曾以为人生最糟糕的事，是孤独终老'。"他忽然转头看向许随，嘴角扬起恶作剧的弧度，"但其实不是，最糟糕的是......"

"......与让你孤独的人一起终老。"许随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书页翻动的声响。老班推了推眼镜，正要夸赞，却看见林砚突然趴在桌上闷笑，肩膀抖得像筛糠。

午休时林砚晃到篮球场，卫衣帽子歪戴在头上。他运球时余光瞥见观众席角落，许随正捧着本《天体演化简史》，白衬衫领口被风掀起，露出精致的锁骨。忽然有篮球从斜刺里飞来，他本能地侧身，球却精准地砸中许随手中的书。

"对不起！"林砚跑过去捡书，发现封面已经蹭脏了一块。许随垂眼盯着书脊，指尖轻轻摩挲被蹭花的烫金字，突然抬头："赔我。"

"啊？"林砚愣住，"赔书还是赔钱？"

"周末陪我去图书馆。"许随转身时阳光恰好穿过梧桐树，在他发梢镀上金边，"市立图书馆三楼的天文区，有本1978年版的《简明天文学教程》......"

"停！"林砚举手投降，"我去还不行吗？不过先说好了，我可看不懂那些星星月亮的。"

许随忽然轻笑，琥珀色眼瞳在阴影里亮晶晶的："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下午的数学课，林砚趴在桌上装睡，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戳他手臂。睁开眼，许随正把草稿纸推过来，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头顶飘着气泡框："老班粉笔头准头不错，建议你下次用课本挡脸时，把抛物线公式写在封面上。"

林砚挑眉，在纸上画了个戴圆框眼镜的小人，举着写满公式的旗子："许同学观察力不错，不过......"他故意把"不过"两个字拖得老长，看见许随耳尖微微发红，才接着写道："你草稿纸上的引力公式，错了个负号哦。"

放学铃声响起时，许随突然把张纸条塞到他手里。林砚展开一看，是用荧光笔标出来的市立图书馆地图，三楼天文区画着可爱的望远镜图案，旁边写着：周六上午九点，别迟到。

夕阳从窗缝里漏进来，给许随的侧脸镀上金边。林砚忽然发现，这个总是板着脸的同桌，睫毛居然比女生还长，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他突然想起分班表上的排名——许随，年级倒数第三；林砚，年级倒数第二。

两个吊车尾的同桌，却在课本里藏着牛顿定律和星系图。

晚自习结束时突然下雨，林砚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突然想起帆布包里的备用伞。转头却看见许随正把校服外套顶在头上，准备冲进雨里。

"喂！"他拉住对方手腕，触感凉得像溪水，"一起打伞吧。"

两人在伞下并肩走着，许随突然指着天上："你看，云隙里有猎户座。"林砚抬头，只看见灰蒙蒙的云层，但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和身边人发梢滴落的水珠，却让他突然觉得，这个秋天的雨夜，意外地温柔。

路过便利店时，林砚买了两根烤肠。递过去时，许随犹豫了一下，才接过咬了一口。油汁溅在白衬衫上，他慌忙掏纸巾，却听见林砚笑出声："原来你也会弄脏衣服啊，我还以为你是从教科书里走出来的完美先生呢。"

许随忽然凑近，指尖轻轻擦掉他嘴角的碎屑："彼此彼此，林同学的校服，好像从开学就没整齐过。"

便利店暖黄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挨得很近。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