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血色公路
引擎轰鸣的瞬间，雨晴的脚还光着，踩在冰冷的油门上不住打滑。后视镜里，几个持枪守卫正朝这边冲来，最前面的那个已经举起手枪瞄准。
雨晴把全身重量压在油门上。冷藏车猛地向前蹿出，子弹击碎侧窗玻璃的声音和飞溅的碎片让她本能地缩了下脖子。方向盘在手中疯狂抖动，这辆满载"货物"的庞然大物像醉汉一样歪歪扭扭地冲向铁门。
"拦住她！"王强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
雨晴咬紧牙关，看着时速表指针跳到40km/h。铁门处的守卫慌张地拉上路障，她闭上眼睛，猛打方向盘——车身剧烈倾斜，右侧车轮碾过花坛，在惊天动地的金属撕裂声中，冷藏车撞开侧边围栏冲上了公路。
后视镜里，园区警报灯把夜空染成血色。雨晴颤抖的手摸到方向盘下方的车灯开关，却在按下前犹豫了——亮灯会暴露位置，但漆黑的山路随时可能让她车毁人亡。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刹那间照亮了路牌上斑驳的缅文和下面小字标注的中文："距大其力38公里"。
雨晴的血液瞬间冻结。大其力——金三角核心，跨国犯罪的天堂。她终于明白那些"货物"要运往哪里，也明白了为什么王强能如此肆无忌惮。
雨水开始拍打挡风玻璃，起初是零星几点，转眼就变成倾盆暴雨。雨晴打开雨刷器，发现雨刷片早已磨损得只剩铁架，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必须专注地盯着前方，才能勉强辨认出被雨水模糊的道路边缘。
突然，车厢后部传来一声闷响。
雨晴浑身紧绷。那些"货物"应该都是昏迷状态，除非...
又是一声，这次更清晰，像是有人在踢打金属壁。她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向驾驶室与车厢连接的小窗——百叶窗的缝隙间，似乎有只眼睛在闪动。
方向盘在她手中猛地一滑。冷藏车冲向路边悬崖，雨晴拼命回转方向，轮胎在泥泞中打滑，车尾狠狠撞上山壁。惯性让她前额磕在方向盘上，温热的血液立刻流进眼睛。
后车厢传来更剧烈的撞击声，还夹杂着微弱的呼救声。雨晴抹了把脸上的血，抓起驾驶座下的铁扳手，小心翼翼地推开连接门。
恶臭扑面而来。在应急灯惨绿的光线下，她看见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男子正用膝盖顶着一个金属箱——他的右脚踝被铁链锁在车厢壁上，手腕上系着45号标签。
"救...救我..."男子虚弱地伸出手，中文带着云贵口音，"他们给我注射的...麻醉剂...剂量不够..."
雨晴警惕地没有靠近。她数了数车厢里的金属箱，连这个活人在内总共五个，比她在园区看到的少了两个。男子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用下巴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打开的箱子。
"路上...扔下去两个..."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喘口气，"匹配度...不合格..."
雨晴的胃部一阵抽搐。她想起王强说的"骨髓匹配度92%"，想起体检报告上自己的血型。这个发现让她握扳手的手指关节发白："你们...都是器官供体？"
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不只是器官..."他艰难地掀起衣角，露出腹部蜈蚣般的缝合伤口，"他们...培育寄生胎...用我们的..."
一道刺目的远光灯从后方射来。雨晴扑向小窗，看见三辆越野车正穿过雨幕疾驰而来，最近的那辆距离已不足五百米。
"钥匙..."男子挣扎着从鞋底摸出个小铁片，"脚镣..."
当雨晴颤抖着帮他开锁时，男子突然抓住她手腕："你是47号？"他盯着她的手环，眼神突然变得惊恐，"快走！他们在你身体里装了..."
引擎的咆哮声淹没了他的话。最前面的越野车已经逼近到能看清车牌的距离。雨晴抓起扳手砸开车厢侧面的应急出口，雨水立刻灌了进来。
"一起走！"她想去扶男子。
男子却摇头推开她，从腰间解下个沾血的腰包："我活不了了...这个...交给曼谷《自由报》的吴记者..."他猛地推了她一把，"跳车！现在！"
雨晴跌出车厢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枪声。她滚下山坡时，最后的画面是冷藏车被越野车逼停，一个穿白西装的身影走下车——即使在暴雨中，那副金丝眼镜依然闪着冷光。
荆棘划破她的衣服和皮肤，但雨晴不敢停下。她死死攥着那个腰包，在泥浆和暴雨中向山谷底部爬去。当腰包偶然被石块刮开时，她看见里面露出一叠照片——最上面那张，赫然是张莉和王强在某个实验室门口的合影，日期显示是在"招聘"她的一个月前。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克隆子宫项目，供体编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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