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归途无痕
上海浦东机场的灯光刺得雨晴右眼流泪。她裹着偷来的风衣，左臂悬在自制吊带里，烧伤的腐肉在纱布下渗出脓血。海关窗口前，工作人员反复比对着护照照片和她溃烂的脸。
"林雨晴女士？"关员皱眉，"您这伤..."
"缅甸旅游时遇到煤气爆炸。"雨晴哑着嗓子背诵编好的故事，"大使馆补办的旅行证。"
关员将护照在仪器下反复扫描。雨晴知道自己在赌命——如果王强已经篡改了出入境记录，如果那些克隆体提前布局...
"欢迎回国。"印章终于落下。
出租车驶过外环高架时，雨晴用司机的充电器给旧手机充了电。开机瞬间，二十七条未读短信涌进来，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爸爸病情恶化，速归。——妈妈」
虹桥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比记忆中更刺鼻。雨晴站在住院部门口，突然不敢前进。监控摄像头像枪口般对准每个入口，护士站前站着两个陌生"护工"，后颈隐约可见蝎子纹身。
"7床该换药了。"一个戴口罩的护士推车经过。
雨晴闪进消防通道，从垃圾箱翻出件白大褂。当她低头走向703病房时，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走廊都能听见。
门缝里传来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病床上，父亲瘦得只剩骨架，母亲趴在床边打盹，而弟弟——
"姐？"病床旁的少年抬头，眼镜后的眼神陌生而警惕，"你怎么...回来了？"
雨晴的血液瞬间结冰。这个穿着弟弟衣服的人，右耳垂没有那颗她熟悉的黑痣。她后退半步，右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术刀。
"小雨？"母亲惊醒，浮肿的脸上绽开笑容，"老天保佑..."
拥抱时，雨晴闻到了母亲发丝间陌生的香水味——佛塔里张莉常用的那款。她假装咳嗽避开接触，目光扫过床头的输液袋：标签上的药名被故意磨损，液体呈现诡异的淡蓝色。
"主治医生说需要二次手术。"假弟弟递来削好的苹果，刀尖有意无意对着她咽喉，"费用你别担心，我申请了助学贷款。"
真弟弟绝不会碰苹果——他对苹果过敏。雨晴的视线在病房里搜寻，突然注意到垃圾桶里有张撕碎的照片，碎片上露出父亲半张脸和某个穿白大褂的身影。
"我去找医生聊聊。"她起身时故意碰翻输液架，在假弟弟弯腰去扶的瞬间，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砸向他后脑。
"你不是林小飞！"雨晴将手术刀抵在"母亲"脖子上，"我弟弟在哪？"
病床上的父亲突然睁开眼睛，枯瘦的手抓住她手腕："跑..."老人气管切开术的伤口里喷出血沫，"她们...都换了..."
警报声从走廊传来。雨晴砸碎窗户，在"母亲"尖锐的笑声中翻出窗外。防火梯上，她摸到父亲塞进她手里的东西——半张照片，上面是父亲与真正的弟弟在某个仓库前的合影，背景里模糊的招牌写着"松江冷库"。
夜雨打湿了照片。雨晴在便利店门口拨通了一个三年没联系的号码："老周，我是雨晴。需要你帮忙查个地址..."
电话那头的刑警沉默了几秒："你父亲两个月前就报警说你弟弟失踪了。"键盘敲击声传来，"松江那家冷库三年前就废弃了，但上周电力系统有异常启动记录。"
雨晴挂断时，电视新闻正在播放机场监控画面："...五名相貌相似的女性旅客分别抵达北京、上海、广州..."画面切换到医院采访，戴金丝眼镜的"专家"正在谈论传染病防控——是王强，他的胸卡上写着"疾控中心特聘顾问"。
便利店玻璃映出雨晴溃烂的左脸。她抓起货架上的酒精和绷带，突然在监控屏幕上看到自己背后站着个穿校服的少女——和病房里那个假弟弟一样，有着她家族标志性的下颌线条，但眼睛是张莉那种无机质的冷灰色。
"姐姐。"少女的校服袖口露出针孔，"爸爸让我接你回家。"
雨晴抡起货架砸向监控探头。在电路短路的火花中，她撞开后门冲进雨夜。身后传来少女带笑的呼喊："没用的！我们连你的条件反射都克隆了！"
高架桥下的阴影里，雨晴用酒精浇在左臂伤口上。剧痛中她撕开照片背面——父亲用血写着："冷库B2，她们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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