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宋银硕办公室门前,深呼吸了三次才敲门。
“进。”
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得像某种警告。
你推门而入时,他正低头签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甚至没抬一下。阳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锋利的金边,像一幅被精心构图的画——美丽而冰冷。
“有事?”他问,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你攥紧了手中的文件夹,里面是你熬了三个通宵准备的拒绝理由——职业规划分析、家庭因素考量、甚至新加坡分部的市场调研报告。可此刻,当他终于抬眼看向你时,那些精心准备的台词突然变得苍白可笑。
“关于新加坡的调职,”你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清晰,“我决定拒绝。”
钢笔尖在纸上顿住,洇开一小片墨迹。
宋银硕缓缓摘下眼镜,那双狭长的眼睛直视着你:“理由?”
“我在现在的岗位上还有未完成的项目,而且……”
“我要听真实的理由。”他打断你,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像倒计时。
你迎上他的目光:“因为我不想。”
空气凝固了一秒。
出乎意料的是,宋银硕笑了。不是那种带着算计的冷笑,而是一个真正愉悦的弧度,仿佛你刚刚讲了个绝妙的笑话。
“很好。”他重新戴上眼镜,“至少学会对我说实话了。”
你愣在原地,准备好的辩词卡在喉咙里。这场你以为会腥风血雨的对抗,竟以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结束了?
“下周的客户晚宴记得准时。”他低头继续批文件,仿佛刚才的对话不值一提,“礼服我会让人送到你办公室。”
你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头离开。关门时,你分明听见钢笔“咔”地一声折断的脆响。
**——**
接下来的两天,你像躲着瘟疫一样躲着宋银硕。
汇报材料让同事转交,电梯里有他就假装接电话,甚至连午餐时间都调整到下午两点——监控显示他通常那时在开会。
但今天中午,当你鬼鬼祟祟摸向茶水间时,Anton拦住了你。
“前辈。”他压低声音,“能聊五分钟吗?就现在。”
公司隔壁的咖啡店里,Anton给你点了杯热拿铁,额外加了一泵焦糖——他不知何时记住了你的口味。
“你最近在躲宋总监。”他开门见山,手指不安地摩挲杯沿,“是因为……新加坡的事吗?”
你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全公司都知道了。”他苦笑,“他昨天在会上说‘有些人不识抬举’,所有人都猜是你。”
热咖啡烫到了你的舌尖,但你浑然不觉。原来宋银硕的“放过”只是表象,他改用更残忍的方式惩罚你的拒绝——职场冷暴力。
“别担心。”Anton突然握住你的手,掌心温暖干燥,“我实习期满后就能转正,到时候可以帮你分担更多……”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耳尖泛红,却仍坚定地看着你。此刻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卷翘的睫毛上,让他整个人像被柔焦过的电影画面,温暖得不真实。
你突然鼻子一酸。这些天如履薄冰的压抑,在这个莽撞又真诚的男孩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
“谢谢。”你反握住他的手,“但这是我的战斗。”
**——**
回公司时,你们在走廊撞见了宋银硕。
他斜倚在窗边抽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但你清晰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你们尚未松开的手上。
Anton下意识想抽回手,你却握得更紧。
擦肩而过时,宋银硕突然开口:“林组长。”
你僵住脚步。
“礼服明天送到。”他弹了弹烟灰,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希望尺寸……依然合适。”
这句话像蛇信舔过你的后颈。直到走进电梯,你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而监控室里,宋银硕正反复回放着你与Anton交握双手的片段,将画面定格在你对他微笑的瞬间。
“咔嚓。”
他按下了删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