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形态的失控

裴擒虎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中了公孙离心中最隐秘的角落。她握着伞柄的手指猛地收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羞恼。“胡说八道！”她厉声反驳，但声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我只是…不想我的猎物被别人抢走！”

“是吗？”裴擒虎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他缓缓抬起利爪，指向李信，“那就证明给我看，阿离师妹。杀了他，完成你的任务，向明世隐大人证明你的忠诚。”

公孙离呼吸一滞，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身后的李信。此刻的李信，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突袭，但光明形态下的他依旧沉稳如山，眼神清澈，丝毫没有因为裴擒虎的挑衅而动摇。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公孙离，似乎在等待她的选择。

杀了他？她真的能下手吗？脑海中闪过无数交织的画面，最终定格在破庙中那两个并排的名字，以及他那句“我想亲手为你补上”。

就在公孙离内心天人交战之际，战场的另一侧，长城的左翼防线，突然传来了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和惊恐的呼喊！

“毒！是毒液！城墙…城墙被腐蚀了！”

“快退！啊——！”

只见数头体型庞大、外壳呈现出诡异墨绿色的毒蝎魔种，不知何时已经攀爬到了左翼城墙之下！它们高高扬起狰狞的尾刺，喷射出大股大股墨绿色的粘稠毒液！

那毒液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毒性极其猛烈！不仅沾染到的士兵瞬间皮肉溃烂，发出痛苦的哀嚎，就连坚固的城墙砖石，在毒液的溅射下，也如同被强酸腐蚀一般，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白烟，迅速变得酥软、崩裂！

左翼防线本就因为粮仓被毁而士气低落，此刻更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毒液攻击而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城墙的缺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不好！左翼要失守了！”花木兰脸色大变，立刻指挥身边的预备队前去支援。

而就在这时，一幕更让李信目眦欲裂的景象发生了！

混乱之中，一个年幼的孩童，大约只有五六岁，不知怎么跑到了靠近城墙边缘的危险地带，眼看就要被一头攀爬上来的魔种抓住！

公孙离离那个孩子最近！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个闪身冲了过去，用纸伞将那头魔种击退，将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护在了身后。

然而，就在她转身护住孩子的瞬间，一蓬毒蝎魔种喷射出的毒液，如同跗骨之蛆般，越过城垛，径直溅向了她的后背和手臂！

“阿离！”李信失声惊呼，瞳孔骤然收缩！

他再也顾不上与裴擒虎的对峙，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甚至超越了光明形态的极限！在毒液即将溅到公孙离身上的前一刹那，他猛地将她和那个孩子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挡住了那致命的毒液！

“滋啦——！”

墨绿色的毒液大部分溅在了李信的背部铠甲上，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响，冒起阵阵白烟。虽然有铠甲防护，但那股阴冷歹毒的能量依旧透过缝隙侵入了他的身体！

更糟糕的是，有几滴毒液，精准地滴落在了他右手手背那道沉寂已久的魔道纹路之上！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冰块上！

“呃啊啊啊——！”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和狂暴能量瞬间从魔纹处爆发！那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失控都要猛烈千百倍！仿佛沉睡在他血脉深处的远古凶兽被彻底唤醒！

蓝紫色的魔焰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李信体内狂涌而出，瞬间将他全身包裹！他的瞳孔再次被那妖异的紫黑色吞噬，理智在瞬间被狂暴的杀戮欲望淹没！他甚至没有去看被他护在身下的公孙离和那个孩子，而是猛地转过身，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那头喷射毒液的毒蝎魔种面前！

“吼！”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充满了无尽暴戾气息的咆哮，甚至没有使用武器，直接伸出被魔焰包裹的利爪，狠狠地掐住了那头巨大毒蝎魔种的咽喉！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那头坚硬无比的毒蝎魔种，竟被他徒手捏碎了咽喉！腥臭的绿色血液喷溅而出，洒了李信一身，却让他眼中狂暴的紫黑色更加深沉！

公孙离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看到李信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紫黑，看到他脸上那因为极致痛苦和狂暴而扭曲的表情，看到他指尖那足以撕裂一切的利爪…

这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李信了！这是一头…彻底被黑暗吞噬的野兽！

“李信！清醒点！”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然而，此刻的李信已经完全被杀戮欲望所支配。他甚至没有认出靠近的是谁，反手一爪挥出！

公孙离反应极快，侧身闪避，但那锋利的爪风依旧撕裂了她手臂上的衣袖，露出了下面白皙的肌肤。

就在衣袖被撕裂的瞬间，她手臂内侧，那个与脚踝处形状相似的、代表着奚族血脉的古老图腾，清晰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当李信那双燃烧着紫黑色魔焰的眸子，无意间扫过那个图腾时，他眼中狂暴的火焰，似乎极其微弱地…停滞了一瞬。

而与此同时，公孙离只觉得手臂上那个图腾的位置，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李信刚才的爪风，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第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