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婴呱呱坠地的那一刻,江府陷入一片死寂。
"是个女儿。"产婆低声说,小心翼翼抬头观察江老夫人的脸色。
江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面上。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儿媳,眼中的失望无需言表。
床上的江夫人虚弱地偏过头,眼角滑落一滴泪水。这是她第三胎,前两胎皆是女儿,如今又是一女,恐怕难逃休弃的命运。
江家作为朝中重臣世家,已经三代单传,若无子嗣,将面临断绝香火的窘境。尤其是如今先帝新丧,新帝初立,朝堂风云变幻,江家若无男丁继承爵位,日后必将式微。
房间内的沉默被一声叹息打破。
"抱过来。"江老夫人伸出不再年轻但依然有力的手。
产婆小心地将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儿递给老夫人。江老夫人拨开包裹,仔细打量着这个刚出生的孙女。女婴有着白皙的皮肤和微微泛红的脸蛋,安静地闭着眼睛,没有像其他新生儿那样大声啼哭。
"倒是个聪明的孩子。"江老夫人喃喃自语,她的目光在婴儿身上逡巡片刻,突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从今日起,江家喜得贵公子,取名江临渊。"江老夫人的声音掷地有声,"吩咐下去,明日摆宴庆贺,邀请城中各家前来道贺!"
房中众人面面相觑,但无人敢质疑江老夫人的决定。
江夫人慌忙抬头:"母亲,这...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江老夫人锐利的目光转向儿媳,"你要江家绝后吗?"
江夫人顿时语塞。
江老夫人抱着婴儿走到窗前,窗外是初春的细雨,将远处的山色揉得模糊不清。
"名为'临渊',是望她能如履薄冰,临深履危而不坠落。"江老夫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她生来就要背负比旁人更多的责任与压力,但这是江家的骄傲,也是江家的未来。"
就这样,在众人的见证下,江临渊的人生开始了一场漫长的伪装。
七岁那年,江临渊首次体会到了女扮男装的苦涩。
春日的后院,老师傅正在教导她骑马射箭。
"公子,手腕再抬高些!"老师傅严厉地喊道。
江临渊咬牙将弓拉满,汗水顺着她稚嫩的脸庞滑落。箭矢离弦,却偏离靶心一大截。
"再来!"老师傅皱眉道。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庭院,江临渊已经站在原地练习了三个时辰,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她看到墙角阴凉处,府中的小丫鬟们正捧着绣绷低声谈笑。那是她不敢奢望的生活。
"临儿。"
身后传来江老夫人的声音,江临渊立刻直起身子,擦去额头的汗水,转身行礼。
"祖母。"
江老夫人拄着拐杖,缓缓走来。她看着孙女红肿的双手和疲惫的脸庞,目光复杂。
"练得如何了?"
"回祖母,还不够好。"江临渊低下头。
江老夫人挥手示意师傅退下,她拉着江临渊的手,在石凳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