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魂同契

暴雨如注的夜晚，青岚峰主殿的灯火却格外明亮。楚云川跪坐在林寒面前，任由师尊用浸过药液的布巾擦拭自己手臂上的剑痕。那些细密的伤口泛着诡异的青色，是方才在剑冢试炼中被古剑煞气所伤。

"师尊，我的剑..."楚云川低声开口，喉间仍残留着方才引动剑阵时的震颤。寒渊剑此刻正横放在案几上，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仍在微微颤动，似在渴望着什么。

林寒放下布巾，指尖轻抚过剑身上那些古老的纹路："它在共鸣。"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幽蓝的玉简，"这是《剑魄同契》的残卷，记载着如何让剑与剑主血脉相融的方法。"

楚云川接过玉简，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玉面，玉简便自行浮现出光华流转的文字。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文字竟与他体内太虚血脉产生共鸣，直接浮现在识海之中。

"这..."他抬头望向林寒，却见师尊正凝视着自己，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你本就是为它而生。"林寒忽然伸手，指尖点在楚云川眉心，"当年青岚宗初祖便是以自身血脉为引，铸就了寒渊剑的雏形。如今，这把剑认你为主，是因果轮回。"

楚云川只觉眉心一热，一股磅礴的信息流涌入识海。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眼前浮现出无数剑影交织的画面——那是上古剑修的修行之法，以血为媒，以魂为引，将剑与自身血脉彻底融合。

"师尊..."他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林寒的脸庞，却在半空中停住，"这代价..."

"我知道。"林寒握住他悬在半空的手，将那截手腕按在自己心口，"你会承受极大的痛苦，甚至可能危及性命。但若不这么做，你体内的太虚血脉迟早会失控。"

窗外一道惊雷炸响，照亮了林寒眼中罕见的柔软。楚云川忽然意识到，这位向来冷静自持的师尊，此刻心跳快得惊人。

三日后，青岚峰后山禁地。

楚云川盘坐在阵法中央，周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林寒手持寒渊剑，剑尖抵住他的心口，剑身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运功抵抗。"林寒的声音透过传音符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紧绷，"这是双向契约，你痛，我亦然。"

楚云川点头，将寒渊剑缓缓刺入自己的心口。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却更清晰地感受到剑身与血脉融合时的共鸣。那是一种灵魂被撕裂又重组的奇妙感觉，仿佛有另一把剑在自己的识海中缓缓成型。

"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额角的青筋暴起。恍惚间，他看见林寒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阵法中央，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而危险。

"云川！"林寒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撑住！"

楚云川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无数陌生的画面——那是林寒的过往，是他从未知晓的师尊的另一面。

画面中，年轻的林寒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手中长剑染满鲜血；是他独自一人跪在宗祠前，任由雨水打湿衣衫；是他站在悬崖边缘，望着远方喃喃自语...

"原来...师尊..."楚云川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最后一丝清明让他看清了林寒此刻的表情——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竟满是痛楚与恐惧。

当楚云川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洞府中。窗外阳光明媚，鸟鸣清脆，仿佛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但他知道，那不是梦——心口处传来的温暖触感，以及识海中那把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剑，都是最好的证明。

"醒了？"林寒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依旧清冷如常，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楚云川掀开帐子，正对上师尊那双深邃的眼睛。他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林寒的脸庞，却被对方抢先一步扣住手腕。

"别动。"林寒的声音低沉，"你的经脉还未完全愈合，需要静养。"

楚云川任由师尊握着自己的手腕，目光却落在对方颈侧——那里有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是三日前他神志不清时咬的。

"对不起..."他轻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林寒微微一愣，随即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傻小子，说什么傻话。"他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这是契约的一部分，你我都要付出代价。"

楚云川忽然鼓起勇气，伸手环住林寒的脖颈。师尊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却很快放松下来，将他紧紧搂住。

"师尊..."他在对方耳边轻声呢喃，"我们以后...还会这样吗？"

林寒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当夜，青岚峰顶。

林寒独自站在悬崖边，望着满天繁星。寒渊剑横放在膝上，剑身已经完全修复，甚至比之前更加锋利。他伸手轻抚剑身，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睡不着？"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如常。

楚云川走到他身旁坐下，同样望着星空："在想些什么？"

"想你。"林寒终于转头，月光下，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柔软，"想你第一次拿剑的样子，想你第一次喊我师尊的样子，想你..."

楚云川忽然伸手，覆上林寒的手背。师尊的手很凉，却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我也是。"他轻声开口，"想师尊教我练剑的样子，想师尊为我疗伤的样子，想..."

话未说完，林寒已经倾身过来，将他紧紧搂住。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在这静谧的夜晚，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云川，"林寒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沙哑，"记住今天的承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楚云川闭上眼睛，将脸埋进师尊的颈窝："嗯，永远不会。"

月光如水，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谁是谁。山风拂过，带来远处松涛的声音，仿佛在见证着这个永恒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