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就在这家工厂，花妮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二个贵人——女工头林姐。

林姐是个四十多岁的寡妇，在工厂做了十几年的管事。她看重花妮的勤劳和能干，常常在工作之余教她识字、算账。

"女人不识字，等于睁眼瞎，"林姐说，"现在世道变了，女人也得靠自己。"

在林姐的鼓励下，花妮开始晚上自学识字。虽然过程艰辛，但她的进步却很快。半年后，她已经能看懂简单的报纸内容了。

那是1937年，全国抗战爆发的消息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新思潮——女性解放、男女平等的观念开始在城市蔓延开来。

有一天，林姐给花妮看了一份妇女刊物，上面有文章公开谴责像缠足、窒乳这样摧残女性身体的陋习。

"这些都是封建糟粕，"林姐说，"新社会不兴这一套了。"

花妮读着那些文字，泪水不住地流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为她们这些受害者发声，第一次知道那些她从小被灌输的"美"其实是一种病态的残忍。

"可是已经晚了，"花妮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胸口，苦涩地说，"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是啊，"林姐叹息道，"对你们这一代人来说，伤害已经造成了。但至少可以让下一代免受这种痛苦。"

这番话让花妮陷入了沉思。自己虽然无法改变过去，但或许可以影响未来。

五、觉醒与新生

战争的阴霾持续笼罩着中国。花妮在工厂工作了三年，从普通工人升为了一名小组长。这期间，她的识字能力大大提高，开始阅读更多关于女性解放的书籍和报道。

1940年，一个改变花妮命运的消息传来——她的家乡被解放了，新政府正在积极废除各种封建陋习，包括窒乳。

抱着一丝希望，花妮决定回乡看看。当她踏入阔别多年的山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许多房屋已经在战火中毁坏，但人们正在重建。更令她惊讶的是，寨子里的年轻姑娘们不再窒乳了。她们穿着简朴但不再束缚身体的衣服，脸上洋溢着健康的光彩。

花妮找到了自己的家。出乎意料的是，祖母还健在，父亲也幸存下来。见到许久未归的花妮，两人都老泪纵横。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祖母哽咽着说，紧紧抓住花妮的手，"这些年，你受苦了。"

花妮没有责怪祖母当年对她的严苛。在那个时代，祖母也只是按照她所知道的方式爱护孙女，希望她能有好的婚姻和生活。错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扭曲的社会风气。

"现在不一样了，"父亲告诉她，"新政府明令禁止窒乳，说这是摧残妇女的陋习。"

这个消息让花妮既欣慰又感慨。如果早生几年，或许就不用遭受那样的痛苦；但如果没有那段经历，她也不会有今天的觉醒和成长。

花妮决定留在家乡，利用自己在外面学到的知识帮助乡亲们。她开始在寨子里教女孩子们识字，告诉她们身体的自然发展是美丽的，不需要任何扭曲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