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租屋里，我爸妈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空气凝滞得像块石头。桌上摊着医院的诊断书，还有一摞摞催债的单子。我妈的眼眶红肿着，我爸只是低着头，不停地搓着他那双因为常年搬砖而粗糙变形的手。

“小舟，要不……你先别念了？”我爸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我猛地抬头，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我叫林舟，刚满十八岁，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击垮了我们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爸爸伤了腿，需要长期治疗，妈妈为了照顾他辞了工作，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进了医院，还欠下了大笔债务。

我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生活一点点崩塌。白天我在学校努力维持着平静，晚上回到这个狭小的出租屋，现实的重量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尝试过各种兼职，发传单、送外卖、去餐厅做服务员，但那点微薄的收入，对于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费和债务来说，杯水车薪。

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李叔叔打来的。李叔叔是我爸年轻时的工友，后来自己开了个小建筑公司，日子过得不错。他一直对我爸挺照顾，这次听说我家的事，特意打来电话慰问。

寒暄了几句后，李叔叔突然话锋一转。

“小舟啊，叔叔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你家的困难，叔叔也看在眼里。这样吧，叔叔有个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

我心里咯噔一下。

“叔叔的公司最近接了个大项目，缺个……怎么说呢，缺个‘形象代表’。”李叔叔斟酌着词语，“主要就是陪叔叔出席一些应酬，跟客户聊聊天，吃吃饭。工作很轻松，报酬也很高。”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我明白他说的“形象代表”是什么意思。

“当然，都是正规场合，你不用担心。”李叔叔似乎猜到了我的顾虑，连忙补充道，“叔叔把你当自己孩子一样看待，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一个月给你五万，怎么样？足够你家里应急了。”

五万。这个数字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我眼前的黑暗。它意味着爸爸的治疗费，意味着家里的生活开销，意味着我不用辍学。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电话那头传来李叔叔轻微的叹息声。

“小舟啊，叔叔知道这事可能让你为难。但你想想，这是个机会，能帮到家里，也能让你继续念书。叔叔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做任何违背你意愿的事情。”

我咬了咬嘴唇，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李叔叔……”我的声音干涩，“我，我愿意。”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被撕裂成了两半。

白天，我依然是大学校园里那个穿着简单T恤牛仔裤、认真听课的学生。我努力维持着往日的模样，和同学讨论作业，去图书馆看书，偶尔和舍友打打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