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妈妈站在希望之家的大门口，阳光透过她银灰色的发丝，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着我的右手和郑秀妍的左手，仿佛我们是要远行的孩子。
？"孩子们能来，我呀！就已经很高兴了。"院长妈妈的声音像秋日里晒过的棉被，温暖而蓬松，"他们一直渴望着有更多人关心，你们的到来比什么礼物都好。"
我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目光特别停留在李智恩身上。而智恩此刻正蹲在地上，帮一个小女孩重新系好散开的鞋带，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智恩姐姐！"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从院子里冲出来，像颗小炮弹一样撞进李智恩怀里，"你终于来了！我们好想你呀！"
李智恩李智恩被撞得向后一仰，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瑄瑄！你又长高了！"她抱起小女孩转了个圈，羊角辫在空中划出欢快的弧线。
？瑄瑄这才注意到我们三个，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咦，今天又来了3位漂亮的小姐姐！"她挣扎着从李智恩怀里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好，"姐姐们好，我是瑄瑄。"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右眼，那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我们忍俊不禁。
函纾我蹲下身与她平视："小嘴怎么这么甜啊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姐姐们也很喜欢你哦。"
？瑄瑄突然凑近，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这个姐姐香香的！"然后害羞地躲到了李智恩身后。
林允儿林允儿笑着用手肘碰了碰我："函数，你被'一见钟情'了。"
就这样，我们被孩子们簇拥着进了活动室。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房间，空气中飘着蜡笔和橡皮泥的味道。十几个孩子围坐在地毯上，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些"新朋友"。
郑秀妍"今天我们玩什么？"郑秀妍难得主动开口，虽然语气还是一贯的清冷，但眼神已经软化下来。
？"画画！"
？"捉迷藏！"
？"过家家！"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提议着，最后瑄瑄举起小手："我想听故事！智恩姐姐讲的故事最好听了！"
李智恩李智恩盘腿坐在地毯中央，拍了拍膝盖："好，那今天我们就讲一个特别的故事——'四个公主和魔法孤儿院'。"
我和郑秀妍、林允儿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明显是要把我们三个也编进故事里。随着李智恩绘声绘色的讲述，我们被迫扮演起各自对应的角色：郑秀妍是"冰雪聪明的蓝公主"，林允儿是"温柔善良的粉公主"，而我则成了"会变魔法的白公主"。
李智恩"...最后，白公主用她的魔法变出了一座永远充满欢笑的花园，"李智恩的声音忽高忽低，孩子们听得入了迷，"四个公主约定，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回到这里，和孩子们一起唱歌跳舞..."
？"就像姐姐们会回来看我们一样吗？"瑄瑄突然问道，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
我心头一颤。李智恩的故事戛然而止，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孩子都期待地望着我们四个。
郑秀妍"当然会。"郑秀妍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我们拉钩。"她向瑄瑄伸出小拇指，这个动作从高冷的郑秀妍做出来，竟有种奇异的反差萌。
？瑄瑄欢天喜地地勾住她的手指，然后转向我和林允儿："这两个姐姐也要！"
就这样，我们和每个孩子都拉了钩，许下了再来的承诺。活动室里重新热闹起来，孩子们拉着我们画画、搭积木、玩过家家。瑄瑄特别粘我，非要我陪她完成一幅"全家福"蜡笔画。
？"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姐姐，这是我。"瑄瑄指着画上的四个火柴人，认真地解释着。我注意到她把"姐姐"画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函纾"瑄瑄的家人呢？"我轻声问。
？她摇摇头，继续低头涂色："不知道。院长妈妈说，等我长大了，会有新的家人爱我。"她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智恩姐姐一样！"
我望向房间另一端，李智恩正被三个孩子当"大树"攀爬，笑得没心没肺。谁能想到这个阳光女孩有着那样的过去？而她选择用爱而非怨恨来回应这个世界，这份勇气让我肃然起敬。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流逝，窗外的阳光不知不觉已经西斜。院长妈妈轻轻敲了敲门："孩子们，姐姐们该回家了。"
？"不要嘛——"
？"再玩五分钟！"
？"姐姐不要走！"
此起彼伏的抗议声中，瑄瑄紧紧抱住我的腰，小脸埋在我衣服里。我感觉胸口一阵湿热——她哭了。
函纾"瑄瑄，"我蹲下来，轻轻捧起她的脸，擦去泪水，"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姐姐会再来的。"
？"真的吗？"她抽噎着问，小手死死拽着我的衣角。
函纾"真的。"我从包里拿出一条小手链戴在她手腕上，"这是信物，等下次见面，你要还给我的。"
？瑄瑄破涕为笑，郑重地点头："嗯！我会好好保管的！"
告别总是艰难的。孩子们排着队和我们拥抱，有的还偷偷塞给我们自己折的纸飞机或画的涂鸦。院长妈妈送我们到大门外，再三道谢。
？"智恩啊，"院长妈妈最后拉住李智恩的手，欲言又止，"你爸爸他...最近还好吗？"
？李智恩的笑容僵了一瞬，又立刻恢复："嗯！老样子，忙得很。"她飞快地拥抱了院长妈妈，"我们走啦，下次带更多好吃的来！"
李智恩回程的公交车上，四个人都异常安静。夕阳透过车窗，在我们身上投下流动的光影。李智恩靠在我肩上，突然轻声说："函数，谢谢你。"
函纾"嗯？"
李智恩"谢谢你没有用奇怪的眼光看我，也没有过分同情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今天...我很开心。"
函纾我握住她的手，发现指尖冰凉："傻瓜，我们不是拉过钩了吗？"
郑秀妍后座的郑秀妍突然开口："下周六我没事。"
林允儿"我也是。"林允儿立刻接上。
函纾我笑了："那说好了，下周六，希望之家见。"
四个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向市区，窗外的景色渐渐从郊野变成了高楼大厦。我们在市中心换乘，各自回家。
？推开家门时，屋内一片寂静，只有餐厅亮着灯。刘妈从厨房探出头："小姐回来了，快吃饭吧。"
函纾餐桌上摆着精致的四菜一汤，却只有一副碗筷。我拉开椅子坐下，随口问道："刘妈，今天爸爸又不回来吃饭吗？"
？刘妈放下汤勺，叹了口气："函纾，你要理解老爷。他也是为了你好啊！他工作很忙，经常要加班到很晚。所以......"
函纾"刘妈，"我打断她，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冷淡，"你不用替他解释了。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刘妈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她在我家工作了十几年，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
函纾"对不起，刘妈。"我放下筷子，突然没了食欲，"我不是冲您发火。"
？刘妈走过来，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就像我下午抚摸瑄瑄那样："纾儿，老爷他...有他的难处。你小时候生病那次，他守了你三天三夜没合眼..."
函纾"我知道。"我站起身，勉强笑了笑，"我回房做作业了。"
上楼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闺蜜群的消息：
「今天很开心，谢谢你们。——李智恩」
「下周六上午十点，地铁口集合。——郑秀妍」
「我查了，附近有家很好的烘焙店，我们可以带些小饼干去。——林允儿」
看着一条条跳出的消息，我冰冷的手指渐渐有了温度。回到房间，我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瑄瑄画的那幅"全家福"，用磁铁贴在床头。
画上的四个火柴人手拉着手，笑得灿烂。我轻轻碰了碰那个代表"姐姐"的小人，突然想起瑄瑄说过的话："院长妈妈说，等我长大了，会有新的家人爱我。"
窗外，月光静静洒在窗台上。我拿起手机，给父亲发了条信息：「爸，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发完这条注定不会很快收到回复的消息，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儿童心理学"和"孤儿院志愿者培训"。如果暂时无法改善与父亲的关系，那么至少，我可以先学会如何去爱那些渴望被爱的孩子们。
就像李智恩说的，家人不一定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而是那些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站在你身边的人。而今天，在希望之家，我似乎找到了某种答案——关于如何填补内心那个名为"家"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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