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第三章

“你是不是不会啊？”突如其来的话噎了江以曜一口，林夏报复性地对他笑笑。

江以曜咬紧了后槽牙，说：“行，那你给我好好听着。”年轻气盛就是沉不住激将法，一触就会被点燃。

江以曜端坐好，落下一个音符，随后琴声如骤雨般落下，每个音都准准地落在本身的位置上，但仍抹不开悲伤的色彩，听不出任何救赎之意。

她想起父亲最是喜欢这第三章，他曾在弹奏后对林夏说：“演奏一旦开始，就得把整首弹完，不然前面带来的阴霾是如何也不会散去的，”

江以曜也察觉到了，弹得越来越心不在焉，甚至没有注意到和弦弹错了，如狂风骤雨般的琴声停下了，但那份席卷他的哀伤并没有停下，他似乎还停留在第二章“回忆过去”的潮水里。

林夏想过去安慰他，但制止声同脚底摩擦杂草的声音一同响起。

“走开！”江以曜低埋着头，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会有人听到他演奏第二钢琴协奏曲，于是他将回忆同乐章弹奏出来，但林夏的突然出现，像是窥探了他的某种秘密让他难堪，也许她并没有恶意，他也确实弹不出第三章。

林夏本想说些安慰的话，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一声，她得回去了。

“那我走了，你继续吧。”

等到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后，江以曜才抬头露出惨白的脸和掩饰不住的失落。

她怎么真的走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啊。”他坐在凳子上，望着吞噬她背影的地平线，没有再弹下去。

林夏来到约定的饭店前，程母正一边热情地招呼着她一边肘击身边的程霄诺，“夏夏来了，程霄诺，快去啊！”

林夏和程霄诺两家是邻居，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人也时不时一起吃饭，在林夏爸爸出车祸后，程霄诺和他的父母总是找理由送林夏东西，甚至每个星期都让程霄诺约林夏吃饭。

“你阿姨水果又买多了。”程父提着一袋柑橘。

“欸，对对对，我儿子又不喜欢吃，小夏，这些一会儿让霄诺给你送过去哈。”程母牵着林夏进包厢。

“阿姨，我现在找到一份工作了。”言外之意是让他们不用再对自己特殊关照了。

“诶呀，那我们可得好好庆祝了，程霄诺，再去点两个菜。”程母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拉着程父，说：“算了，糟老头子陪我去，夏夏，你们先聊哈。”

包厢内恢复冷清，坐在身旁的程霄诺无奈叹息，转头对林夏笑笑“习惯了吗？”又开玩笑地说道：“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凑近时，林夏闻到程霄诺身上有丝皂香，再加上他本就温和的五官和无论发生什么依旧平和的气质，简直像一个可以拥抱的棉花糖。

她回忆中的程霄诺还是个小屁孩的模样，跟眼前的人毫不相干，究竟是在哪个时间段改变的呢？她细细描摹眼前的脸和记忆中的相似之处，杏眼微微颤动，往下泛起了浅红，嘴唇轻抿着。

“你还要看多久。”像是被盯得少了块肉的委屈感，林夏收回眼，尴尬得低头看自己的手。

林夏突然感受到一股气息靠近，猛然转头对上一双更委屈的眼睛，“又没说不让你看。”

“哈哈，是吗，那我还要继续看吗？”抛媚眼给瞎子看。